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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

书名:墨染无尘 作者:白落绯 本章字数:3345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寒风如刀,卷着鹅毛大雪在玄霄派山门前呼啸而过。

青石阶上积了足有三尺厚的雪,将“玄霄正宗”四个鎏金大字掩去了一半。

守门弟子早已躲进暖阁,只偶尔探出头来,看一眼那个跪在风雪中的白衣少年。

“那小子还在跪着?”年长些的弟子搓着手问道,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霜。

“可不是,整整三天了。”

年轻弟子往手心哈着热气,指节冻得红,“掌门都派人劝过两次,说桑长老从不收徒,让他死了这条心。

可这小子倔得像头驴...”

年长弟子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个暖炉:“桑长老那性子...唉,可惜了。”他望着窗外那道几乎被雪掩埋的身影,叹了口气,“这雪再下一天,怕是要出人命。”

风雪中,谢无尘的睫毛上结了一层细密的冰晶。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单薄,跪姿却如青松般挺拔。他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雪水浸透,冻成一层硬壳,随着呼吸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十指深深陷在雪地里,指甲缝里渗出的血丝刚冒出来就被冻住,在指尖凝成一颗颗暗红的冰珠。

三天前,他背着简单的行囊来到玄霄派,指名要拜三长老桑墨为师。

守门弟子笑他痴心妄想——桑墨真人修为通天,却性情孤僻,百年来从未收过弟子。

按照规矩,若想拜入内门,需在山门前跪满三日以示诚心。

“桑长老不会见你的。”守门弟子好心劝道,递来一碗热姜汤,“不如去试试其他长老...”

谢无尘只是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推开姜汤,一言不发地跪在了雪地里。那碗姜汤洒在雪地上,腾起的热气转瞬即逝。

第一日,他的膝盖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日,嘴唇冻裂出血,又被寒风凝成血痂。

现在是第三日黄昏,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不断闪现那个改变他一生的画面——

五年前的清河镇,魔修屠城。十二岁的谢无尘躲在尸堆里,看着父母被一道黑气穿胸而过。

父亲最后的目光落在他藏身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别出声...”母亲的手还保持着将他推入尸堆的姿势,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扭曲。

就在魔修要对他下手时,天边一道墨色剑光如流星坠地,所过之处魔修尽数化为血雾。

那人踏着满地鲜血走来,墨色道袍不染纤尘。他低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男孩,随手抛下一块玉佩:“根骨不错,若想报仇,十年后持此物来玄霄派。”

那声音冷得像冰,却在谢无尘心里点燃了一把火。

那是谢无尘第一次见到桑墨,也是他活下来的唯一理由。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将谢无尘拉回现实。

他感到体温正在急速流失,眼前的雪地开始泛黑。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一股清冽的冷香忽然钻入鼻腔——像是雪后松林的味道,又带着几分药草的苦涩。

风雪停了。

不,不是停了——是以他为中心,方圆三丈内的雪花全部悬停在空中,如同时间静止。

每一片雪花的棱角都清晰可见,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你为何要拜入我门下?”

这声音如冰玉相击,谢无尘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墨色道袍的下摆近在咫尺,银线绣的流云纹在风中纹丝不动,再往上...他对上了一双比雪还冷的眼睛。

桑墨真人负手而立,俊美如谪仙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他看起来比五年前更年轻了,鸦羽般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在颈侧,衬得肤色如雪。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又清澈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谢无尘的喉咙像被冰雪堵住,半晌才挤出嘶哑的声音:“为求大道。”这句话刚出口,他就看到桑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撒谎。”

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让谢无尘如遭雷击。他下意识攥紧了胸前的玉佩,那上面还残留着父母的血迹,五年来从未离身。

“我...我想报仇。”他改口道,声音颤抖,“五年前清河镇...”

“仇恨是最差的道心。”桑墨打断他,眼神陡然锐利如剑,“若只为这个,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谢无尘急得向前一扑,冻僵的膝盖砸在石阶上发出闷响:“不!我...我还想...想...”他忽然语塞,总不能说这五年来,那道墨色身影夜夜入梦——有时是救命恩人,有时是严厉师长,更多时候...是他不敢宣之于口的绮念。

桑墨静静看着他挣扎,忽然俯身,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根骨确实不错,但玄霄派不缺天才。”

他凑近了些,呼吸拂在谢无尘脸上,“最后问一次,为何选我?”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谢无尘闻到了桑墨身上特有的冷香,注意到他右眼角有一颗极小的泪痣,藏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

他的心脏突然跳得厉害,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脑海——他想触碰这道墨色身影,不是作为徒弟,而是...

“因为...”谢无尘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只有您看我时,不像看一件器物。”他鼓起勇气直视桑墨的眼睛,“五年前您救我的时候,眼里有...温度。”

桑墨的手指微微一颤。

就在这时,一片雪花从静止的空中挣脱,恰好落在桑墨的发间。

谢无尘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被一道无形气劲弹开,整个人向后栽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的后背,桑墨已经直起身,恢复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但谢无尘分明看到,他的耳尖泛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红晕。

“明日辰时,清虚殿行拜师礼。”他转身离去,墨色道袍在风雪中纹丝不动,“若迟到片刻,便不必来了。”

谢无尘怔怔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守门弟子惊呼着跑来扶他,才发现自己脸上湿了一片——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别的什么。

“小兄弟,你可真是...”年长弟子一边帮他拍打身上的积雪,一边摇头,“桑长老百年来从未收徒,你居然...”

谢无尘露出三天来第一个笑容,冻裂的嘴唇又渗出血丝:“我知道。”这笑容牵动了脸上的冻伤,疼得他倒吸冷气,却掩不住眼里的光彩。

他知道桑墨的冷漠下藏着什么。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那一颤的手指,还有...那没有说出口的认可。

“哎,你慢点!”年轻弟子赶忙扶住踉跄的谢无尘,“伤成这样,明天怎么参加拜师礼?”

谢无尘摇摇头,望向桑墨消失的方向:“就是爬,我也会准时到的。”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石阶上——那里有一串浅浅的脚印,是桑墨来时留下的。奇怪的是,离去时却没有痕迹。

这一夜,玄霄派客舍的灯亮到天明。谢无尘用热水泡开冻伤的手脚,又向杂役要了针线,一针一线地缝补那件被风雪摧残的白衣。

每扎一针,他都会想起桑墨垂眸时纤长的睫毛,和衣领间若隐若现的一截锁骨。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用心。

次日辰时,清虚殿前。

谢无尘换好缝补过的白衣,准时跪在了殿门外。

他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却挺直了背脊。殿门无声开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了出来,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

“进来。”

桑墨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比昨日的风雪还要冷上三分。

谢无尘深吸一口气,迈过了那道门槛。

他不知道,这一步跨出的不仅是师徒名分,更是一段纠缠半生的情劫。

清虚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

桑墨端坐在祖师像前,墨发披散,比昨日更添几分随意。

他面前摆着一盏茶,热气袅袅上升,茶香中混着一丝药味。

“跪。”

谢无尘双膝触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听见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一阵清冷的脚步声停在面前。

透过低垂的视线,他看到一双素白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节分明。

“玄霄派第三十六代弟子谢无尘,今日拜入三长老桑墨门下...”

随着司仪弟子高亢的唱诵,拜师礼正式开始。谢无尘按照指示三跪九叩,最后双手捧起那盏已经微凉的茶。

茶盏是青瓷的,触手生温,杯底绘着一枝墨梅。

“师尊请用茶。”

他抬起头,正对上桑墨垂下的目光。

在这一刻,谢无尘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想要的,远不止师徒之名。

桑墨的眼睛在昏暗的殿内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能吸走人的魂魄。

桑墨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谢无尘的手背。那一触即离的温热让少年浑身一颤,差点打翻茶盏。

他慌忙低头,却看到桑墨的袖口微微抖动——原来并非只有自己心神不宁。

“心不静。”桑墨轻抿一口,放下茶盏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从今日起,你住清虚峰偏殿。

寅时练剑,子时打坐,不得怠。”他说着严厉的话,语气却比昨日柔和许多。

“是,师尊。”谢无尘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注意到桑墨喝茶时喉结滚动的弧度,和放下茶盏时小指无意识翘起的习惯。

拜师礼成,桑墨起身欲走,却在殿门口顿住。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丢下一句:“你的伤...记得上药。”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墨色流光消失不见。

谢无尘呆立在原地,直到桑墨的身影完全消失,才缓缓摊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个青玉药瓶,还残留着师尊的体温。

他摩挲着瓶身上精细的云纹,忽然发现瓶底刻着两个小字:无尘。

殿外,风雪已停。

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谢无尘手中的玉瓶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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