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的事故之后,江屿和沈雁笙再没碰面。可沈雁笙像被风吹散的粉笔灰,落在他每日必经的课桌、食堂窗口和回家的拐角里——轻轻一抖,就呛得他满眼都是。
高三的第一次月考,他的名字第一次跌出年级前十。校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红榜上的黑体字像一排钉子。
“江哥,”寸头的体委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你这次怎么……退了快二十名?阿姨那边——”“闭嘴。”江屿把指节抵在唇边,牙齿碾过的地方泛出青白。他盯着榜首那个熟悉到刺目的名字——沈雁笙,年级第一。风掠过榜单,纸张哗啦作响,像无数细小的嘲笑。
昏黄的光像被拉长的铁链,把他牢牢拴在门口的方寸之地。客厅传来电视的嘈杂,却没人看。茶几上摊着高三家长会的通知单,被一杯冷透的浓茶压住,水渍晕开了铅印的“江屿”两个字。母亲坐在沙发上,鬓角的白发好似在说妈妈已经不年青了,江屿把鞋脱了,故意让鞋跟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
母亲没回头,只是抬手把电视音量又调高一格。
屏幕里在播城市新闻,女主播的声音甜得发腻:“……我市将持续推进青少年心理健康关爱工程……”江屿拎着书包,贴着墙根往自己房间溜。
“站住。”母亲的声音比电视里的甜腻冷十倍。
他停住,手指在书包带上勒出四道苍白的印。母亲起身,动作很慢,仿佛关节生了锈。她手里攥着一张打印的年级大榜,纸边被她掐得皱起,像揉碎的枯叶。
“解释一下。”她把榜单拍在餐桌,啪的一声,像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
江屿看见自己的名字卡在三十名开外,像被钉在耻辱柱上。
“说话。”母亲的声音在颤,却强压着,“你班主任说,你物理选择题空了六道,作文只写了一半。江屿,你告诉我,这半年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一个人拉扯你已经够不容易了,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就一下!”
“妈妈,对不起。”他听见自己说。
声音干涩,像是从裂缝里挤出来。母亲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把怒火咽回胃里。她转身去开冰箱,冷气扑出来,白雾裹着她的侧脸,像隔了一层冰。“晚饭在微波炉里,自己热。”
门关得并不响,却震得江屿耳边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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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