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司明远夫妇遇害后三天,五百万美元转入开曼群岛的这个账户。"他指向一组数字,"户主是李强,也就是..."
"荒谬!"兰父拍案而起,"这是诬陷!"
"...也就是父亲的私人保镖队长。"兰锦鹤继续道,又切换了一张照片——李强手腕上的兰花纹身,"当晚参与行动的凶手之一。"
董事们开始骚动。兰父的脸色变得铁青,向门口使了个眼色,但保安没有动——他们早被兰锦鹤替换成了警方的人。
"这些年来,父亲不仅谋杀了司明远夫妇,还通过贿赂、威胁等手段掩盖罪行。"兰锦鹤的声音越来越有力,"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将司明远的独女司云懿关进精神病院,进行非法药物实验,试图抹去她的记忆..."
"够了!"兰母突然站起,珍珠项链在她剧烈动作下断开,珠子滚落一地,"你疯了吗?为了那个女孩背叛自己的家族?"
兰锦鹤看向母亲,这个优雅残忍的女人曾是他童年最敬畏的存在。现在,他终于能直视她眼中的怒火:"不,母亲。是你们背叛了人性。"
他按下遥控器,一段录音开始播放:
"...司明远不肯交出技术图纸..." "...那就按计划进行,处理干净..." "...那个小女孩呢?" "...带回来,她可能知道图纸在哪..."
录音中兰父的声音清晰可辨。董事们一片哗然,有人已经开始打电话叫律师。
"伪造的!"兰父怒吼,"这绝对是伪造的!"
"司法鉴定已经确认录音真实性。"兰锦鹤平静地说,"此外,还有青山精神病院的实验记录、药物采购单据、以及..."他看向母亲,"您亲笔签署的前额叶切除手术同意书。"
兰母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伸手去抓丈夫的手臂,却发现兰父正死死盯着会议室门口——两名检察官带着警察走了进来。
"兰振业先生,柳如眉女士。"为首的检察官亮出逮捕令,"你们因涉嫌谋杀、非法拘禁、人体实验等十二项罪名被逮捕。"
兰父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会议室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好,很好!我的儿子,我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终于学会了对亲人下手!"
警察上前给他戴上手铐。兰父经过兰锦鹤身边时,压低声音说:"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永远都会恨你。"
兰锦鹤的下颌线绷紧,但没有回应。当兰母被带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眼中竟有一丝诡异的欣慰:"至少...你比我狠。"
会议室乱成一团。董事们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收拾文件准备离开。兰锦鹤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六年的伪装,六年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画上句点。但胜利的滋味为何如此苦涩?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打来的。兰锦鹤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出会议室接听。
"兰先生,您最好立刻来医院一趟。"护士的声音急促,"司小姐情况有变。"
"什么变化?她醒了吗?"
"不...她...她看到了新闻直播,情绪非常激动..."
兰锦鹤的血液瞬间凝固。新闻直播?董事会逮捕现场?云懿会怎么想?
"看好她!我马上到!"他冲向电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与此同时,仁和医院712病房。
司云懿靠在床头,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电视。新闻画面中,兰父兰母被押上警车,而兰锦鹤站在兰氏大厦门口接受记者采访,西装笔挺,表情肃穆。
"...作为儿子,我很痛心。但作为公民,我必须揭露这些罪行..."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冷静而克制。
司云懿的手指抓紧床单,指节泛白。她刚刚从长达三天的昏迷中醒来,胸前枪伤灼痛难忍,却比不上此刻心中的冰冷。兰锦鹤背叛了自己的父母,就像当初背叛她一样。为了自保?为了权力?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计划?
护士进来换药,顺手关掉了电视:"司小姐,您需要休息。"
"今天几号?"司云懿突然问。
"15号。"
15号。兰锦鹤的生日。命运多么讽刺,他在自己生日这天亲手将父母送进监狱。就像在她生日那天,送她进精神病院一样。
护士离开后,司云懿艰难地挪下床。六年的药物和电击治疗,加上枪伤失血,让她的身体虚弱不堪。但她还是咬牙走到窗前,看着雨中灰蒙蒙的城市。这就是兰锦鹤给她的"公道"?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表演?
床头柜上放着她的私人物品——从精神病院带出来的几件简陋衣物,还有...兰锦鹤给她的那个U盘。司云懿拿起U盘,插进病房的电视。也许这里有更多"证据",更多他想要她相信的"真相"。
视频开始播放。是兰锦鹤的办公室密室,墙上贴满照片和文件。镜头移动,显示出一个小型祭坛:她父母的照片前点着蜡烛,旁边放着几朵白花。
"云懿,如果你看到这个..."画外音是兰锦鹤的声音,"说明我已经采取行动。六年来,我每天都在收集证据,等待时机..."
视频切换到一个文档,标题是《司明远夫妇谋杀案调查报告》,署名"兰锦鹤"。接着是一段录音,兰父和某人讨论如何"处理"她父母。
司云懿关上视频,胸口剧烈起伏。这些能证明什么?兰锦鹤是个出色的演员,从十四岁就开始演戏。他给她看的一切,可能都只是剧本的一部分。
窗外雨势渐大,玻璃上水痕交错,像无数流泪的眼睛。司云懿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六年的折磨,六年的坚持,到头来还是逃不出兰家的掌控。兰父入狱了又如何?兰锦鹤成了英雄又如何?她的父母永远不会回来,她失去的青春和健康永远无法弥补。
床头呼叫铃的线垂在那里,像一条诱人的绳索。司云懿伸手拽下它,又撕开床单,开始编织。动作很慢,因为手指还不太灵活,但足够结实。就像她十六岁那年,兰锦鹤教她的野外生存技巧之一。
"记住,云懿,"记忆中少年的声音如此清晰,"绳结要这样打才牢固..."
多么讽刺,他教她的求生技能,如今被她用来求死。
编织完成后,司云懿艰难地挪到浴室。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紧急呼叫按钮。她将绳索抛过淋浴间的横杆,打了个结实的绳结。高度刚好,脚下有一把椅子。
手机是护士借给她的,说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司云懿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云懿?"兰锦鹤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背景是急促的喇叭声,他显然在赶路,"谢天谢地你醒了!听我说,新闻上那些..."
"生日快乐,锦鹤。"司云懿轻声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恭喜你...终于赢了。"
"不,云懿,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些证据是真的,我花了六年..."
"六年..."司云懿笑了,眼泪却流下来,"我在精神病院也待了六年。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电击、药物、冰水浴...还有你母亲签字的脑切除手术同意书。"
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兰锦鹤的咒骂:"云懿,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我当面解释给你听!"
"不用了。"司云懿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凹陷的眼睛,胸前包扎的伤口渗出点点血红,"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挂断电话,关机,放在洗手台上。然后站上椅子,将绳圈套在脖子上。很奇怪,此刻她竟感到无比平静,仿佛终于要回到阔别已久的家。
椅子被踢倒的瞬间,病房门被猛地撞开。恍惚中,司云懿似乎听到兰锦鹤撕心裂肺的喊声,但声音越来越远,黑暗越来越浓...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幻觉:十岁那年的雨夜,十五岁的兰锦鹤举着黑伞向她走来,眼中盛满星光。
"别怕,"少年说,"我带你回家。"
而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跟他走了。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是第一个闯入意识的信号。
司云懿的眼皮沉重如铅,几次尝试才勉强睁开一条缝。模糊的白色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花香混合的奇特气味。她试图移动手指,却发现全身软绵无力,像被抽空了所有骨头。
"她醒了!医生!714号醒了!"
嘈杂的脚步声,手电光检查瞳孔,冰凉的听诊器贴在胸前。司云懿任由摆布,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她还活着——这个认知带来的是失望而非喜悦。
"司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医生的脸进入视野,"你经历了一次...严重自伤。气管受损,但抢救及时。现在需要绝对静养。"
自伤。多么委婉的说法。司云懿闭上眼,不愿面对这个失败的事实。为什么连结束生命都如此艰难?
医护人员离开后,病房恢复安静。司云懿缓缓转头打量环境——这不是普通病房,更像是高级私人疗养室。窗前摆着一瓶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露珠。
门轻轻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兰锦鹤。
他瘦了很多,西装显得空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看到司云懿睁着眼睛,他愣在门口,手中的保温桶差点掉落。
"云懿..."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你...醒了。"
司云懿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此刻的平静比之前的愤怒更令人心寒。
兰锦鹤似乎料到这种反应。他放下保温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录音笔:"等你有力气了,听听这个。"顿了顿,又补充道,"所有真相都在里面。"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萧索得像秋日最后的落叶。
司云懿盯着那个黑色录音笔,像盯着一枚炸弹。真相?还有什么真相是她不知道的?兰父兰母已经被捕,兰锦鹤成了大义灭亲的英雄,而她...依然是那个疯癫的孤女。
护士进来喂流食时,司云懿终于开口:"今天几号?"
"22号。"护士轻声回答,"你昏迷了七天。"
七天。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在护士的帮助下,司云懿看了新闻——兰氏集团股价暴跌,兰振业夫妇被正式起诉,而兰锦鹤...他辞去了所有职务,变卖个人资产成立了受害者赔偿基金。
"兰先生每天都来。"护士小声说,"守通宵,谁也劝不走。今早才被律师叫去开庭。"
开庭。司云懿的心沉了一下。她想起那场未完成的"治疗",那些被篡改的记忆,还有兰锦鹤最后看她的眼神...也许,她欠他一个聆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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