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奸计得逞，想把入口的虫子吐出来，却被一张大手将嘴巴封的死死的。

　　他刚想骂，冷清辉勒令道：“吞进去！”

　　我草你个沙币，刚才刘梦怡在这儿叫你一声冷总是给你脸，还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谁都给敬你三分呢！他抬手挥拳，被冷清辉精准拿捏，扬手把乐时的胳膊攥在了手心里。轻轻一拧，乐时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脱臼了。

　　冷清辉面不改色，说：“你只要咽下去。你吃一勺，欠我的钱就减少一万。以此累计！”

　　这条件倒是很合适。

　　乐时圆不溜丢的大眼睛眨巴了眨巴，算了一笔账。

　　虽说这是虫，但至少无毒，且可食用。

　　反正都进了嘴巴了，咽下去又不会死。

　　冷清辉看出他小脑袋瓜子里想的什么，攥着葱节儿一样的细胳膊，气定神闲的帮他分析，“你来相亲是乐伟义安排的吧？刚才那人是商务局刘成武局长的千金，你把她带到这儿来吃路边摊，要是被乐总知道，恐怕你想从家里要钱就更难了吧？”

　　冷清辉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像忘了乐时着急用钱是被谁算计的。

　　言尽于此，冷清辉摆清楚利弊，只等着乐时自己考虑。

　　只见乐时紧闭双眼，小嘴在冷清辉手掌的覆盖下，竟缓缓地蠕动起来。

　　乐时第一次吃虫子，他不敢咀嚼细品，囫囵吞枣的咽了。咽完还张嘴让冷清辉瞧了瞧，证明自己吃的干干净净。

　　“冷清辉，你说的一勺一万，你不能反悔！”

　　乐时的抗打击能力很差，三番五次的被冷清辉下套，此刻意识眼角含泪，莫大的冤情呼之欲出。委屈中，竟透着那么一丢丢的小可爱。冷清辉笑着点了点头，“君子一言！”

　　有过一次的经验以后，乐时不用冷清辉催，自己拿起勺子去盘子里挖。

　　一开始一只一勺，后面居然上瘾了。

　　这虫子看着渗人，吃到嘴里外脆里软，咬一口还爆浆。表面撒了一层椒盐，入口咸香。

　　一勺，两勺，三勺……

　　数到第十勺的时候，乐时想到可以少还十万块钱，竟有一种给自己卖艺赎身的快感。

　　“柴虫吃多了会腻，你喝点儿酸梅汤冲一下。”

　　冷清辉说着，把老板赠送的饮料递给了乐时。

　　乐时接过来，嘴刚对到吸管上，眼睛隔着几米远瞟到老板正从冰箱里往外拿虫子。

　　原来老板说的新鲜的虫子不是活的，而是放在冰箱里保鲜的冻货。

　　还没有经过烹饪的虫子，身体一端尖头呈黑色，乳黄色的身体是一节一节的，像是缩小版的米其林轮胎，每一节身体上还带着一个小圆点。

　　看到未经高温过油的虫子，再对比盘子里的，乐时的反射弧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呼啦呼啦吃了那么多。胃中一阵翻滚，把刚才吃进去的米饭，地三鲜，辣椒炒肉，还有十勺炸柴虫，一股脑的全都吐了出来。

　　该着冷清辉命中有此劫，他递饮料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乐时用呕吐物铺天盖地吐了一身。

　　各种消化物混合着胃液，那味道比两米开外的垃圾桶还刺鼻。熏得周围的人都绕着走，想来店里吃饭的人也都退了出去。

　　冷清辉铁青着脸看着乐时，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有理由怀疑乐时是故意的。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哎呀，这是咋个回事儿啊？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老板听见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到冷清辉的西装外满是污秽。

　　乐时捂着嘴，吐的意犹未尽，看到冷清辉的这幅衰样又想笑。到底是吐还是笑，乐时差点儿憋得五脏俱裂。

　　老板拿起桌上的抹布要给冷清辉擦，冷清辉婉拒了，“不用了，老板。我找个能洗浴的地方处理一下就好。不劳您费事了。”

　　老板说：“这城区没多久就要拆喽，大的洗浴中心都关门歇业了。只有几个小旅馆还在营业。”

　　“好，那就去就近的旅馆。”

　　老板又给乐时倒了杯热水，给他顺了顺气。乐时倒是不想吐了，但他也不想跟冷清辉走，准备开上车溜之大吉，被冷清辉拎着衣领子给扣住了。

　　“你要是敢走，刚才吃的那十勺就不做数了。”

　　乐时不想前功尽弃，只好灰溜溜地跟在冷清辉后面。他吐的地方还挺寸，吐了冷清辉一身，倒是没溅到脸上。

　　乐时走在前面，冷清辉垫后，走到街角的一家日租房。

　　前台是一个老大婶儿，约莫五十岁上下。看到他们进来，以为他们喝多了，想要在这儿歇脚。

　　“开几间？”

　　乐时回答，“一间。”

　　“一间？”

　　日租房一般都是附近大学或者囊中羞涩的小情侣来消费，都是单床房。大婶儿斜斜瞟了他俩一眼，没说话。

　　乐时心说给冷清辉开好房间，他就趁机溜走。可惜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因为冷清辉根本就没打算放人。

　　大婶儿登记好入住信息，一直保持沉默的债主子发话了。

　　“这儿有干净衣服吗？”

　　大婶儿嘴里叼着根烟，又斜眼一瞧，“你俩谁穿？”

　　这还用问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身上挂彩了。

　　乐时指了指身边那位，“他穿。”

　　大婶儿用眼神测量了一下冷清辉的尺码，一米九几，快跟门框持平了。说：“有，不过要收费，八十。”

　　“我们给钱。”

　　为了快点儿脱身，乐时很主动的拿出手机扫码。动作之快，跟上赶着拍马屁的狗腿子似的。

　　鉴于今天情况特殊，他就不计较买衣服这几十块钱了。

　　扫码到账以后，大婶儿慢悠悠的转身，去了前台后面的小屋子。那屋子用门帘隔着，里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台液晶电视，还有好多塑料袋摞在一起，看样子既当库房又当休息室。

　　大婶儿从那摞塑料袋里翻找了几分钟，找出来一身XXXXXXXL码，递给乐时。

　　“最大号，再大的没有了。”

　　乐时一看，这哪儿是外穿的衣服，分明是秋衣秋裤，还是蓝白条纹的，胸口印上编码都可以当监狱服穿了。

　　让对穿衣服颇有讲究的冷总穿这么一身破衣服，乐时差点儿没憋住，爆笑出来。

　　冷清辉脸上的黑线比衣服上的条纹还多，“老板娘，还有别的衣服吗？”

　　“还有一身红的，不过尺码不全。”老板娘说着，眼睛带着几分颜色打量冷清辉。从他宽阔的双肩，再到西装的包裹下那结实的腰线，还有腰间和长腿的分叉处，那雄壮的鼓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估计你穿不进去。”

　　冷清辉头一次被人用眼神占便宜，偏偏附近没有别的服装店，想穿干净的衣服，必须低三下四的求店主。

　　乐时的肩膀一颤一颤，抖的像个民用发电机。他掐着嗓子，劝冷清辉：“冷总，都什么条件了，咱就别挑了。这衣服挺好的，好歹暖和是吧？”

　　冷清辉一记冷眼甩过来，乐时阴阳怪气的表情还没收住，下一秒就成了被拉下了水。

　　冷清辉张开双手，给了乐时一个热情而力度十足的拥抱，等乐时反应过来，挣脱开的时候，自己已经跟冷清辉一样，也变得满身酸臭。

　　“冷清辉！这他妈的可是宋泽的衣服，你他妈有病吧！”

　　冷清辉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淡定的说，“我他妈的没病，不过你该洗洗了。”

　　大婶儿一看又来业务了，她美滋滋儿走进小屋，回来的时候手又多了一个塑料袋，递给乐时，“红的有你的号，两身收你一百五，你给七十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