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宿舍楼的窗缝时，慕寒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高数题发呆。键盘旁的手机震了三下，是张驰发来的宿舍群消息，附带一张偷拍的食堂角落照片——两个女生正凑在一起低声说话，手机屏幕对着的方向，隐约能看到“苏祠”两个字。

“你看了没？最近关于苏祠的传言有点离谱。”张驰端着刚泡好的泡面凑过来，塑料碗沿的热气熏得他眯起眼，“刚才在楼下超市，听见两个学妹说她‘靠关系拿奖学金’，还有人说她去年拒绝学生会主席是因为‘早就有校外男朋友’。”

慕寒的指尖在鼠标上顿了顿，视线从屏幕移到照片上。苏祠是经管学院的高年级学姐，也是公认的校花——不是那种张扬的漂亮，是每次在图书馆遇见时，总穿着素色衬衫，把长发扎成低马尾，连翻书的动作都透着利落的好看。他对这些传言本没兴趣，可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忽然闪过前两周在教学楼走廊的画面：苏祠蹲在地上帮一个低年级女生捡散落的笔记，指尖沾了灰尘也没在意，还笑着说“别急，我帮你捡”。

“别瞎传。”慕寒的声音很轻，带着他惯有的、略有些紧绷的语调。他不擅长参与这种八卦，甚至觉得听多了都会让自己浑身不自在——就像高中时被同学围着问“你为什么总一个人吃饭”时的窘迫。

张驰挑了挑眉，把泡面碗放在桌上：“我没传啊，就是觉得奇怪。苏祠平时看着挺低调的，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坏话？对了，知暖她们宿舍是不是和苏祠一个楼层？说不定李晓知道点什么。”

提到“知暖”两个字，慕寒的耳尖悄悄热了。他和知暖做了快一个月的同桌，每天早上她会带两颗奶糖放在他的笔袋里，说“吃糖能让人思路清晰”；上实验课他不敢主动和小组同学说话，她会悄悄把实验步骤写在便签上递给他。他还没学会怎么自然地和她聊天，却已经习惯了她身上像阳光一样的温度。

“不知道。”慕寒低下头，假装继续看高数题，眼角的余光却落在手机屏幕上——他还没找过借口和知暖单独发消息，总觉得没话找话会很奇怪。

同一时间，女生宿舍里，李晓正把刚从学生会打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倒给知暖。

“我跟你说，那些传言都是从文艺部传出来的！”李晓坐在知暖的床边，手里攥着半块面包，“上周苏祠拒绝了文艺部部长的表白，那部长没面子，就故意让部里的人散布谣言，说苏祠拿奖学金是靠导师偏袒，还编了个‘校外富二代男友’的故事，说苏祠平时的笔记本电脑都是男友送的。”

知暖正叠着刚洗好的衣服，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她见过苏祠的笔记本电脑——那是台旧款的联想，键盘边缘的漆都掉了一块，苏祠上次在图书馆还跟她说，这是她高考后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的，已经用了四年了。

“太过分了吧？”知暖皱起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生气，“就因为被拒绝，就编造这种谣言诋毁别人，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可不是嘛！”李晓咬了口面包，愤愤地说，“我刚才还在女生宿舍楼下的公告栏看见有人贴匿名纸条，说苏祠‘表面清纯，实则私生活混乱’，气得我差点把纸条撕了。对了，你同桌慕寒不是和张驰一个宿舍吗？张驰有没有跟慕寒说过这事？说不定男生那边也听说这些传言了。”

知暖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想起昨天上英语课，慕寒坐在她旁边，课间的时候有两个男生在后排低声讨论“苏祠的八卦”，慕寒当时皱了皱眉，还下意识地往她这边挪了挪，好像怕她听到那些不好的话。

“应该……没说吧。”知暖的声音轻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衣角，“慕寒他不太喜欢听这些八卦的，他平时话很少。”

“也是，”李晓点点头，“不过说真的，要是这些传言再传下去，苏祠学姐肯定会受影响的。她马上要评‘国家奖学金’了，要是有人拿这些谣言做文章，说不定会影响评选结果。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啊？”

知暖咬了咬下唇，没说话。她不是那种爱出头的人，可一想到苏祠平时温和的样子，再想到那些毫无根据的谣言，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几秒，点开了和慕寒的聊天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输入框里的字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一句：“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想跟你说件事。”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慕寒就回复了：“有。在图书馆老位置等你。”

知暖看着屏幕上的回复，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她知道慕寒的“老位置”——图书馆三楼靠窗的那个座位，阳光刚好能照到桌面，旁边就是书架，方便他随时拿书，最重要的是，那个位置离其他座位都有点远，符合他不喜欢热闹的习惯。

晚上七点，知暖抱着两本书走进图书馆。慕寒已经到了，桌上放着一杯热牛奶，旁边还有一个没拆开的面包——是知暖之前提过喜欢吃的全麦面包。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知暖在他对面坐下，心里暖暖的。

慕寒的耳尖又红了，他把牛奶往她这边推了推，声音很轻：“张驰说，你们女生宿舍晚上总爱减肥，不吃晚饭。”其实是他下午特意问了张驰“女生晚上一般喜欢吃什么”，张驰说“知暖好像喜欢吃全麦面包，还爱喝热牛奶”，他才提前在食堂旁边的便利店买好带过来的。

知暖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杯子的温度，刚好驱散了晚上的凉意。她喝了一口，才把话题拉到正事上：“你有没有听说关于苏祠学姐的传言？就是……那些不好的话。”

慕寒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了顿，抬眼看她。灯光下，知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满是担忧，像只替朋友着急的小松鼠。他忽然觉得，那些传言好像也不是“和自己无关”的事了——因为知暖在乎。

“听说了。”慕寒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张驰跟我说过，说有人传她靠关系拿奖学金，还有……其他的。”他没好意思说“校外男友”的事，总觉得在女生面前说这种八卦很不礼貌。

“那些都是假的！”知暖急忙说，把李晓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他，“李晓说，是文艺部部长被拒绝了，故意让人散布谣言的。苏祠学姐的电脑还是旧的，根本不是什么男友送的，她平时连奶茶都很少喝，怎么可能有什么‘富二代男友’。”

慕寒静静地听着，没说话。他想起上周在教学楼门口，看到苏祠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给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师开门，还帮老师把资料送到办公室。那时候他觉得，苏祠是个很温柔的人，和传言里的“虚荣”“混乱”完全不一样。

“我想澄清这些谣言，”知暖看着他，眼神很认真，“可是我一个人做不了什么。李晓说，张驰在男生那边人脉广，说不定能帮上忙。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张驰？”

慕寒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很少帮别人做这种“找人帮忙”的事，因为要和人打交道，光是想想就觉得紧张。可看着知暖期待的眼神，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他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轻，却很坚定，“我明天就问张驰。”

知暖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你，慕寒。你真好。”

慕寒的耳尖彻底红了，他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桌上的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像喝了刚泡好的热牛奶，连平时觉得难搞的高数题，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第二天早上，慕寒在宿舍里找到张驰，把知暖的想法告诉了他。

张驰正在打游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手里的鼠标都停了：“你说啥？你要帮知暖澄清苏祠的谣言？还让我帮忙？”

慕寒点了点头，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角：“知暖说，那些传言是假的，是文艺部部长故意编的。她想澄清，可是一个人不行。你……能不能帮个忙？”

张驰看着慕寒红着的耳尖，突然笑了：“行啊，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知暖让你帮忙，你才这么积极的？”

慕寒的脸瞬间红了，他赶紧别过头：“不是……就是觉得传言不对，应该澄清。”

“好好好，不是，”张驰笑着摆手，关掉了游戏，“这事我帮了。其实我也觉得那些传言不靠谱，苏祠上次还帮我们宿舍修过路由器呢，人挺好的。我这就联系几个学生会的朋友，看看怎么澄清。”

慕寒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拿出手机，给知暖发了条消息：“张驰同意帮忙了，他说会联系学生会的朋友。”

没过多久，知暖回复了：“太好了！谢谢你慕寒！晚上我请你吃食堂的糖醋排骨吧，就当谢谢你和张驰。”

慕寒看着屏幕上的“糖醋排骨”，想起知暖上次说过“食堂的糖醋排骨最好吃，就是每次去晚了都卖完了”，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回复了一个“好”字。

接下来的两天，张驰果然联系了学生会的几个朋友，还找了几个和苏祠同专业的男生，一起收集证据——他们找到了苏祠去年的奖学金评选材料，上面的成绩和竞赛获奖记录都很清楚，根本不存在“靠关系”；还找到了几个被苏祠帮助过的同学，有人说苏祠帮他补过数学，有人说苏祠帮他整理过实验报告，还有人说苏祠在他生病的时候帮他代过课。

而知暖和李晓则在女生宿舍这边行动，她们把收集到的证据整理成文档，打印出来贴在女生宿舍楼下的公告栏里，还在学校的贴吧和微信群里发了澄清帖，附上了苏祠的成绩证明和同学的证言。

一开始，还有人在评论区质疑“是不是苏祠自己找人澄清的”，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同学站出来说话——有人说“苏祠学姐上次帮我捡过钱包，还亲自送到宿舍楼下”，有人说“我见过苏祠学姐在兼职咖啡店打工，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女友’”，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少，更多的人开始指责编造谣言的人。

到了第三天下午，文艺部部长终于忍不住了，在学生会的会议上公开道歉，承认是自己因为被拒绝，故意散布谣言诋毁苏祠，还表示会在学校的公告栏贴出书面道歉信。

消息传到宿舍时，张驰正和慕寒在宿舍里看书。张驰拍了拍慕寒的肩膀，笑着说：“搞定了！文艺部部长道歉了，还贴了道歉信，现在全校都知道是他编的谣言了。”

慕寒的心里松了口气，他拿出手机，给知暖发了条消息：“文艺部部长道歉了，谣言澄清了。”

很快，知暖回复了，还附带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女生宿舍楼下的公告栏，上面贴着文艺部部长的道歉信，旁边围了很多女生，脸上都带着“终于真相大白”的表情。

“太好了！”知暖的消息后面跟着一个开心的表情，“晚上一起去吃糖醋排骨吧，我已经占好位置了。”

慕寒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起身收拾东西，张驰在旁边调侃：“哟，这就着急去见知暖了？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一下发型？”

慕寒的脸又红了，他没理张驰，拿起外套就往外走，脚步却比平时快了很多。

晚上的食堂很热闹，知暖和李晓已经占好了位置，桌上放着两碗刚盛好的糖醋排骨。看到慕寒和张驰过来，知暖赶紧挥手：“这里！”

慕寒在知暖对面坐下，知暖把一碗糖醋排骨推到他面前：“快吃吧，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慕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吃。他抬起头，刚好对上知暖的目光，知暖笑着问：“好吃吗？”

“嗯。”慕寒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

张驰和李晓在旁边说说笑笑，聊的都是“谣言澄清”的事。知暖偶尔会插几句话，有时候会转头问慕寒的意见，慕寒虽然话不多，却会认真听，偶尔点头回应。

吃到一半，苏祠突然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笑着对知暖和慕寒说：“听说这次多亏了你们，谢谢你们帮我澄清谣言。”

知暖赶紧站起来：“学姐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些谣言本来就是假的。”

慕寒也跟着站起来，有些紧张地说：“没……没什么。”

苏祠看着慕寒，笑了笑：“我记得你，你叫慕寒对吧？”

慕寒没想到苏祠会记得自己，他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是。”

“谢谢你，慕寒，也谢谢你，知暖。”苏祠把一个笔记本递给知暖，“这是我整理的高数笔记，里面有很多重点，希望能帮到你们。”

知暖接过笔记本，连忙说：“谢谢学姐！”

苏祠笑了笑，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苏祠的背影，李晓感慨道：“苏祠学姐人真好，以后谁再敢传她的谣言，我第一个不答应！”

张驰点点头：“可不是嘛，以后咱们要是有什么事，也得帮学姐一把。”

知暖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又看了看对面的慕寒，笑着说：“这次真的要谢谢你，慕寒。要是没有你找张驰帮忙，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澄清谣言。”

慕寒的耳尖又红了，他低下头，继续吃排骨，声音很轻：“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

其实他心里很开心——不是因为帮了苏祠，而是因为帮到了知暖。看到知暖开心的样子，他觉得比自己吃到好吃的糖醋排骨还要满足。

吃完晚饭，四个人一起走出食堂。晚上的风很凉，知暖裹了裹外套，慕寒注意到了，悄悄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到她面前：“你……你冷吗？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