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一起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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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肖战向上级递交转业申请的时候,就已经和王一博错过了。
……
“谁的苹果?”
肖战刚进医生办公室就看见自己桌上放着一个苹果,跟他一起回来的同事姜渊去饮水区接水喝,顺手将肖战的保温杯递给他,肖战拿着就喝,眼神依旧落在那个不知来处的苹果上。
同个办公室的医生周言这时抬起头:“你学生给的。”
“哪个?”
姜渊好奇地抢在周言回答前问:“是不是那个头发长长的,总扎个低马尾的规培生?”
“你怎么知道,猜这么准。”
“嗐。”
一旁的肖战坐下后听他俩在那儿八卦,没说话,也没再去在意那个苹果,扶了扶眼镜框,打开电脑开始录病历。
这时周言盯着一旁安静的肖战起了好奇心,坐着转椅撑了把桌沿移到肖战身边,开始跟姜渊疯狂在肖战耳边试探起来。
“气氛不对啊,有情况。”周言趁机打趣道:“不会是小姑娘想追我们肖主任吧?”
肖战听后都摇头无奈笑了。
“嗯嗯嗯——”姜渊还咬着水杯的吸管,嘴里含着水差点儿没呛着,扬着声调否认,连忙打住:“她怎么敢啊,今天刚被老肖骂了。”
“怎么回事儿?”
“来了一个急诊病人,大概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吧,说是下腹疼,老肖交给她去处理,一起来的男人跟她说病人是因为生理期才肚子疼。”
“那那女孩儿怎么说?”
“小姑娘跟那男的说的话一样,她仅凭患者和家属描述就初步判断为痛经,为求稳妥又请妇科会诊。”
“这不荒唐嘛,她没查体吗?最后妇科的人怎么说?”
“查体操作有误,就简单按了按肚子,妇科下来会诊查了B超和尿妊反,她误诊了,不是痛经,小腹绞痛结果是因为宫外孕,也是因为宫外孕导致的阴道不规则出血,病人误以为是自己来例假。”
“那这误诊的行为很严重啊,待在咱们急诊可不行。”
“是啊,要不是妇科及时发现问题,做出补救措施,这就会变成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还好及时止损,唉,从普外轮转到咱们科室的规培生,结果啥都不懂,刚跟了老肖三天不到,已经出了两次差错。”
“她怎么就给我们肖主任带了?”周言又转眼问肖战:“肖,你手上不是已经带了两个了吗?我记得是神外的,你一向不都是很挑的吗?这种规培生你也敢收?”
在医院,其他科室的学生轮转到急诊科规培是很常见的轮转方式,旨在提高医生的应急处理能力,磨练他们的心智。
肖战闭口不言,姜渊又继续接住周言的问题:“嗤~”没话说地笑了笑,然后跟周言瘪嘴抬眼挑了两下眉头,暗示道:“上面。”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周言立马就懂了。
“她犯了错,所以就给肖送苹果?”
这时肖战终于抬眼,拿着那个苹果言道:“拿一个苹果来,就想让我无视她犯的错误。”然后将苹果塞给周言,无语笑了笑:“这种投机取巧,有这闲心思,多去钻研钻研医学知识,比什么都好~”
姜渊附和道:“那可不,但这不是你的个性,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谁不知道咱们肖主任是从军队回来的,上过战场,跟死亡有过零距离接触,事事严格,对待治病救人就体现一个急字,同时又不容出一丁点儿差错,不然怎么会来咱们急诊。”
姜渊把肖战捧得很高,可还是很好奇地问了一句:“老肖,你出过错吗?”
肖战:……
随即,肖战脸色变得木然,只是一瞬间的事。
周言这时候注意到肖战脸上的变化,又立马插了一句:“谁不会犯错啊。”刚好给肖战一个台阶下,姜渊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及时停止了这个话题。
肖战顺而颇有感受,又字字沉重道:“急诊的确是一个很锻炼人的地方,能快速促成一名医生的成长,只希望她犯的错能越来越少吧,最后能成为一名从医术上说万无一失、又优秀的医生,起码无愧于心,对得起每一位病人。”
由此,肖战开始反思,关于一些往事。
肖战从军队转业到蒙黎市医大附属二院已经两年了,院里的同事都知道他以前在军队待过,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严于律己,自我素质修养极高,大家经常都跟新来的同事用肖战那段优秀的军旅经历介绍他。
刚开始肖战有说过让她们不要夸大其词,自己只不过是进过部队现在又退了,没什么特别,他不想变成大家口中的讨论点,结果阻止无效,人传人,之后他再听见,也只能无奈地笑笑,没把以前在军队待过的事情当成是自己的一种荣誉,反而是他心上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别人提一次,他就心痛一次。
没人知道他转业的原因,有人问过他,他也只是敷衍性地一句话带过:不想在军队待了,太累了,想回家了。
各种理由。
而别人每问一次、每说一次,都次次在提醒他当年发生的那件事,还有...他内心深处藏着的那个无法忘记的人。
......
他的军旅生活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圆满,原本是打算把这条命都扎根在军营的外科医生,誓死为那些肩负使命而奔赴在前线的军人做后盾护卫,最后也只能脱下那身军装,留下遗憾背对军营扬长而去,变成了所谓的“逃兵”。
但军队里人人都知道,他不是害怕面对生死的胆小鬼,也不是背弃国家的叛徒,他只是无法再面对那个人,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产生了怀疑。
那年他放弃了组织上的转业调动,自己来到二院应聘,院长看完了他的资历和所学专业,疑惑地问他:“以你的能力,应该是去胸外科才对啊,为什么要申请去急诊?”
他违心说:“我喜欢。”
其实是……
赎罪。
刚八卦完,因姜渊问的那个问题,导致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异常安静,突然向天泽主任才来打破了尴尬,敲了敲门,提醒道:“下班咱们科室几个病区的主任聚餐啊,位置昨天群里发过了。”
姜渊立马高声应道:“好嘞向主任!”
转头又叫着肖战跟周言:“走啊,咱们一车过去。”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新开不久的料理店,店里是像居酒屋那样的推拉木门包间,今晚的聚餐是向天泽发起的,原因是他即将被调离急诊科,升去总院行政岗位的院办工作。
在半个月前就敲定的事,今天这顿饭,算是向天泽跟急诊几个病区的主任正式道别,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在急诊的互帮互助,建立了二院这么一支优秀的急诊队伍。
同时,恭喜肖战从急诊副主任医师升职为主任医师,接管向天泽手下所管控的一病区,明天正式上任。
其实肖战早就拿到了主任医师的执业资格,只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把一病区一并拿下。
饭局上谈论的话题百分之八十都是关于工作,还有该维系的人情世故,再掺杂一点最近科室里发生的事,平时也能聊上几句话的肖战,今天却异常沉默寡言。
他坐在桌子一角,垂着头闷声发呆,姜渊有注意到,从刚才在办公室问到他有没有犯过错的这个问题开始,他的状态就不对劲儿了,见他兴致不高,姜渊用手肘靠了他一下,他才恍然回神。
“发什么呆啊,正在说你升职的事情呢。”
肖战一脸恍惚,神游天外,仿若事不关己的样子。
今晚肖战跟一个闷葫芦似的,他也不想抢了向天泽主任的风头,饭局快接近下半场的时候,他说去上个厕所,便暂时离开了包间,出去拉上木门的刹那,他耳根子才算安静,对面包厢又掀起一阵与他无关的新鲜热闹声。
可是他哪是去上厕所啊,分明就是心里有事儿,找个借口,想出去透口气。
昨日立冬,太阳给秋天的尾巴留了一个面子,今天立马就一秒入冬,蒙黎市正值第一波寒潮期。
肖战今天穿的大衣保暖性还差点儿,他出了料理店,干冷的寒风尽往他脖子里钻,往他脸上扑,他不自觉地拥紧大衣,双手揣进兜里捂着,试图保留身上那一丝刚从室内暂存的暖意。
刚下两步台阶,他一抬眼,便没有预料地正面撞见一个人。
肖战猛地定住脚步,像被钉在原地,心脏如擂鼓般狂跳,平稳的呼吸瞬间紊乱,就像监护仪上陡然窜高的波形,在胸腔里划出刺耳的警报,他慌忙侧过脸避开对方的视线,眼尾不自觉下垂,指尖在衣兜里攥得发白,试图用指甲掐掌心的痛感维持镇定。
料理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措使他们站在那儿看上去不是那么地别扭,肖战好像忘了抬脚下最后一梯台阶,他本来松懈的情绪彻底在这一刻绷紧,思绪被打乱,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该转身离开?还是该下完那梯台阶继续待在外面?
“你躲什么?”
在肖战进退两难,且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个尴尬局面之下,对面男人跟他先开了口。
肖战一顿,侧回身子对上男人的视线:“我没躲。”他尽量保持泰然自若的声音,下一秒又不敢正眼再看男人的眼睛。
站在肖战对面的那个男人,清爽的寸头,同样穿着一身朴素的大衣,只是脖子上比肖战多围了一条围巾,个子高高的,面目俊朗清冷,皮肤是被阳光晒过、经历了风雨的健康色,并不白皙,甚至还有些粗糙。
男人也在故作淡定,五味杂陈的眼神放在肖战身上坚定不移。
“连声招呼都不愿意跟我打吗?”
肖战:……
“肖医生,真的很绝情。”
随后,男人接起一通电话,电话对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然后听见有另外的男人在跟他说话。
问他:“到哪儿了队长。”
肖战对面的男人如实回应道:“到门口了,遇到一位老朋友聊了两三句。”确实只是两三句。
“老朋友?谁啊?我们认识吗?”
男人挂了电话,下一秒抬眼看向肖战,然后拽着他的臂弯就往店里带。
命令式言道:“跟我进去。”
肖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拽着转了个身,突然慌了神:“诶——拉我干什么?王一博松开!”
“过来。”
“我不去,放手!王一博,松开——”
肖战没挣脱掉,还是被王一博带了进去,路过他们科室聚餐的包厢门口,他下意识顾虑地冲那边包厢看了看,幸好门关着,这时候也没人出来,不然撞上他被人拽着往对面包厢带,难免会跟他刨根问底,他并不想解释,何况这是他的私事。
不想提的私事。
他刚才找借口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对面包厢内很热闹,但没想过会是他们。
“队长,呃——”
刚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屋内的人第一时间只注意到王一博一个人,随后他把肖战带进去的下一秒,屋里的人才看见他身旁还跟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王一博几乎是满怀雀跃地拉着肖战进去的,他仿佛就是在跟大家说:看,我终于找到我弄丢好久的宝贝了。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定,依旧如常。
坐在桌对面的男人高文齐看见肖战,便直接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惊讶道:“肖战?!”
这位“老朋友”,包厢里那八九个人都认识,他们都是693营级幽隼特种部队第三军区的精英战士。
高文齐不知所措地指着他俩,问:“你们…什…什么情况?”
为了避免引起误会,肖战终于从王一博手中挣脱开,但王一博手中落空后,他并没有立马收回去,而是悬在那儿,手里还保持着刚刚拉肖战的弧度,只是从实心变成了空心,转眼失望地看了肖战一眼,手才收回。
“嗨…”肖战尴尬地跟所有人打了声招呼,眼神无处安放:“大家好久不见~”
接着,却是全体沉默。
片刻后,高文齐说:“博哥,给你留好了位置,”他示意是在他旁边,紧接着跟空座位旁边的人又使了一个眼神,小声道:“往那边再挪一个。”旁边几个人连着就开始往那边又挪出来一个多的位置。
然后高文齐又跟王一博说:“你带肖战一起过来坐吧。”
听到这番话,王一博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肖战,想知道他的意思,结果肖战立马拒绝道:“不用不用,你们吃就好,不用给我让位置,其实我今天也是在这边跟同事聚餐,碰巧遇到了…”
高文齐接了一句:“那…还真是太巧了。”
“呃嗬…新开不久的店嘛,大家都想来试试口味。”
这时候,王一博已经明确得到肖战想离开的意思,便没再有任何留他下来的想法,一脸沉闷严肃地过去,坐到了高文齐身边,垂着眼不再看肖战,闭口不言。
屋内的低气压随着王一博的沉默越来越沉重,其他人也不敢再说话,他坐下后,自己就倒了一杯满酒在小酒杯,然后一饮而尽,耳朵迅红,抿着唇咬紧后槽牙,还是没打算开口。
肖战是看着他把那杯酒喝下去的,似在用酒浇灭他心中的怒火,结果越浇越旺,王一博怒形于色的心情,肖战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王一博不高兴了,但他现在也没有义务去附和他的情绪,最后一直干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好委婉离开。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过去。”
肖战要离开,大家都在等王一博说话,毕竟是他俩之间有问题没解决,下半句的话语权应该在王一博那里,高文齐看了看他,见他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才自作主张回应肖战:“那…好吧。”
这才没有冷场。
肖战又回到了科室那边聚餐的包厢,他们都还聊得正激烈,姜渊给肖战递过来的空杯子里倒满了茶水,问:“怎么去这么久?”
肖战继续找理由来圆他的那个借口:“新店不熟悉,人又多,排了会儿队。”
那边刚敬完一杯茶的向天泽,这时候将目标转向肖战,提起一杯茶就说:“肖战。”
闻声,肖战也礼貌地随即捧起手里那杯茶同举:“向主任。”
“以后一病区就交给你了。”
肖战谦虚道:“在座的各位都资历颇深,是我该谢谢大家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措施就尽管提,一切本质都以更好地建设我们二院这支急诊队伍为出发点。”
这边的饭局即将接近尾声,对面包厢却才刚开始不久。
其他人都在畅聊喝酒,只有高文齐替王一博着急:“你怎么不留他?”
只听见王一博假装毫不在意地说:“腿长他身上,我怎么留?”
“你还真是——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两人在那儿窃窃私语。
高文齐给他倒酒,他用手盖住杯口拒绝道:“一杯够了。”然后将酒杯运到身前翻倒盖在桌上。
高文齐也就没再劝,因为他了解王一博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一杯就是一杯,多一滴都不会沾。
“你让他们都少喝点,你也是,693可不养酒鬼。”
“放心,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不是难得放假嘛,上岗前六小时,这还有三乘以二十四,72小时呢,不影响~”
“你觉得这72小时,我们能完全不出意外地度过吗?时时刻刻给我保持清醒!”
军令就是命令,这是军人最严肃的任务。
高文齐不太情愿:“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紧接着像完成任务似的跟大家说着:“你们都少喝点啊,别上头。”又复述王一博刚才的话:“693可不养酒鬼。”说完,转头又跟王一博嬉皮笑脸。
王一博白了他一眼,吃了两口菜,于是高文齐又继续跟他叨起来。
“两年了,你俩这好不容易碰上,你就打算这次就这样了?”
王一博吃着菜,味同嚼蜡,继续沉默。
“你还追他吗?”
这是一个敏感话题,王一博放下筷子,叹言道:“追不上,他要跑。”
“正因为他要跑,你才要追啊,不跑那还追什么。”
由此,王一博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我说不会吧,你这当了两年的铁树,直接就成幼苗嫩草,恋爱小白了?以前可不这样啊。”
王一博正心烦:“滚开,吃你的。”然后起身出去了。
“嘿——去哪儿啊?”
“我透口气。”
另一些队友也注意到王一博起身要离开,问:“队长你不吃啊?”
……
立冬,蒙黎市的冷空气吸进鼻腔,总是干得刺疼,像刀刮,嗓子也会干得不舒服,肖战就习惯性随手抱个保温杯,饭局结束,科室的同事纷纷朝外走,提前叫了几辆车,然后就各自分组拼车离开,有回医院的,也有今晚不值班,直接回家的。
肖战跟姜渊和周言他们走在后面,送完向天泽他们,才准备上最后一辆车走。
而就在刚刚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肖战一边听着向天泽主任说话,同时不经意间往旁边不远处随意瞥了一眼,便又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双多愁善感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他还回头过去确认了一次。
是他。
姜渊催着他上车,肖战却在这一刻犹豫推辞了。
“老肖你坐前面,周言,上车。”
“姜渊,你要不跟周言先走吧。”
姜渊刚拉开车门正准备坐进去,又退了出来:“啊?你不走啊?”
“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跟你们一路了。”
“噢…那行吧。”
待他们都离开后,肖战才转回身往刚才那边看,那双多愁善感的眼睛还是依旧停留在他身上纹丝不动,紧接着他朝那个人走去。
寒风卷着落叶擦过鞋面,肖战望着对方眼中深藏的执拗,喉结轻轻滚动,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穿透夜色,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要不要一起走走?”
新故事,享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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