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夜深人静,庄青推开房门。
“爷,属下回来了!”
王一博轻撩眼皮,指尖翻过一页书卷,“那小哑巴的底细,可查清楚了?”
“回爷的话,肖家三公子虽是嫡出,却是已故肖夫人所生。下人们私下说,这孩子自幼不受老爷待见,因着哑疾,更没少遭人冷待。偏生这公子性子倔,从不肯向肖老爷讨半句疼惜。”
“他今年多大?”
“刚满十八!”
“倒真是个可怜见的……”王一博摩挲着书页边缘,忽而抬眸轻笑,“不过……本世子瞧着他白日里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倒不似不受宠的。光是他身上那件素色袍子,若是本世子没有看错应该是江南云锦,虽不华贵,却极为舒适,价格更是不便宜……”
“可府里下人都说,大夫人刚下葬,肖老爷就急着将侧室扶正,八岁的三公子哭闹着不肯,被肖老爷狠心的关进了柴房。三公子的嗓子就是那时候伤的……”
王一博目光幽深,轻轻敲击这桌面,“本世子倒是希望他真不受待见,这般,反倒更好得手了。”
“得手……”庄青脊背一凉,“什么得手……”
王一博挑眉,“肖望越不是要往本世子后院塞人吗?这女儿儿子不都一样?”
“咳咳……”庄青瞳孔骤缩,他家主子什么时候有龙阳之好了,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是好,这等隐秘心思,断断是他听不得更说不得的!
庄青干笑两声,“主子,您是再跟属下开玩笑的吧!”
“本世子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庄青心头一哽,暗道不妙,主子竟是来真的!那肖三公子生得确实俊俏,可再俊也不过是个男人啊!
“那个……属下还打听到,三公子自幼便与杨知府家的千金定了娃娃亲。那杨小姐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甚笃……只等三公子及冠,娶人过门呢!”
“那又如何?”
庄青擦了擦额角冷汗,“世子爷,这肖三公子再不受宠也是肖府嫡子,您要是喜欢男子,属下这就去给您寻两个身家清白的良家子,或是云裳楼那些知根知底的小倌,岂不比招惹肖家这麻烦干净利落?”
王一博眸色倏然沉了下去,“本世子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派人给我好好盯着人,先滚下去!”
“是!”
“等等……”
“您……吩咐!”
“通知温淮序,他的请求,本世子应下了,让他准备着!”
“是!”
庄青退出门外,背靠着朱漆廊柱长舒一口气,他自幼跟着主子,从来不知主子什么时候喜欢男人啊?莫不是因为世子妃离世对主子打击太大了?
更深人静,安墨偷偷爬上肖家墙头,猫着腰溜进后院,背篓里沉甸甸的,压得他瘦弱的身躯直摇晃,他左右张望见无人,才飞快的闪身钻进肖战房中。
将盖着粗布的竹楼放在案几上,安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公子,奴才回来了!”
肖战已经睡下,听见声音立刻惊起,连鞋都顾不得穿就冲了出来。
安墨看见肖战就跪了下去,眼含着泪,“主子,您可安好?怎么又瘦了,这个安福,是不是没有照顾好您!”
肖战摇了摇头,一双大眼睛全在竹楼中的书籍上,半点没有分给安墨。
安墨轻叹一声,缓缓起身,窗外竹影婆娑,映得屋内更显清寂。他家清冷的小公子,整日埋首医书药典,眸中除了歧黄之术,就没有其他了。
安福披着外衣,握着一盏灯,推开房门,看见兄长归来,眼睛一亮,“阿兄!你回来了!”
安墨没好气的看了弟弟一眼,“你去哪了?公子睡觉你不在外间守夜,去哪里躲懒了?”
“阿兄,我没有,我就是去了一趟茅房……”
兄弟二人叙罢别情,肖战已净手落座于桌案前,翻阅起书籍。
《山居药记》,《脉经》,《伤寒杂病论》……竟然全是孤本,他心中激动不已。
安墨望着肖战伏案专注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怪自己不该深夜归来,明知公子痴迷医书,这下恐怕又要通宵了。
“安福,公子课业怎么样了?这次科举……”
“公子的文章是学院里最好的,哪个夫子不是赞不绝口,若非时运不济,必定金榜题名!”
安墨将屋子里的灯调的更亮一些,免得伤了肖战的眼睛,闻言皱紧眉头,看向肖战。
小公子跪坐在窗边的书案旁,认认真真的读着书,时而蹙眉凝思,时而困惑嘟唇,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让人莫名心疼。
他眸中含泪,“若是这次再不中举,老爷恐怕真的容不下公子了,若是没了肖府的庇护,只怕是连杨小姐的婚事也留不住,这可如何是好啊!”
安福没有哥哥心思缜密,闻言也跟着急了起来,“哥哥,您快拿个主意啊!”
安墨思索片刻说道:“我听说,襄宁侯世子在我们府上……”
安福点了点头,“嗯嗯!今日真真见着了,可气派了!”
“那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朝中权势通天的大人物,若是此次还不能中举,咱们公子投在他的门下,日后还怕不能谋个好前程吗?”安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方法妙极,转身兴奋的拽住肖战的袖子。
“公子!”
肖战从书卷中抬首,睫羽微垂掩着不耐,澄澈的眸子直直望过来,仿佛在说,“何事?”
“您不是一直很倾慕襄宁侯世子吗?”
肖战低下头,拿起笔在宣纸上写道:“是钦慕不是倾慕!”
“哦哦……钦慕……那您何不投到他的门下!”
肖战摇了摇头,继续写道:“我只是钦慕他的策论,他的人……我不喜!”
“不喜?为何?”
肖战不再回话,垂下头继续看书。安墨疑惑的看向安福,“可是世子爷样貌不端?”
“我瞧着世子爷俊逸倜傥,贵气凌人,样貌极佳呀!”
“那是缘何?安福,你快将今天的事说与我听听!”
安福将今日回府后去翠竹轩的事,一事不落的说给了兄长听。
安墨点了点头,总算知道自家公子讨厌世子的原因了。
“阿兄,是因为大小姐吗?”
安墨神色凝重地摇头,“世子妃年前刚刚过世,世子爷就迫不及待填房,这是咱家公子的大忌,否则你当公子为何突然闯闹了一场?他和大小姐还没有亲厚到这个地步!”
安福睁大眼睛:“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还纳闷今天公子怎的这般冲动!”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
肖战其实将兄弟二人的话都听在耳里,他才不在意呢,他早早已经为自己打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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