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眠站在门口，阳光透过她雾蓝色的裙摆，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晕。江清辞向她走去时，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松动了一下，像是长久以来紧绷的弦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音调。

"生日快乐。"宁星眠轻声说，递过一个牛皮纸包裹的小盒子，"这是第二件礼物。"

江清辞接过盒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宁星眠的手掌，触到一层薄薄的汗。"谢谢。"她低声回应，没有当场拆开礼物，而是小心地放进了裙子口袋里。

"星眠来了？"江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快来尝尝刚出炉的马卡龙，厨师特意做了你喜欢的树莓口味。"

宁星眠礼貌地向江母问好，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江清辞发间那支玉簪。阳光下，簪头的鸽血红宝石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像是某种无言的回应。

"清辞，"苏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们身边，声音柔和得像是浸了蜜，"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江清辞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宁星眠，我从小到大的朋友。这是苏晚，刚从茱莉亚回来。"

"你好。"宁星眠伸出手，眼睛弯成月牙，"我听清辞提起过你，说你钢琴弹得很好。"

苏晚优雅地握住宁星眠的手："清辞太客气了，我们小时候一起学琴，她总是比我弹得好。"她的目光在江清辞和宁星眠之间转了一圈，"这支簪子真漂亮，是生日礼物吗？"

"是星眠送的。"江清辞简短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发髻。

苏晚微微一笑："真有心，我记得清辞一直喜欢这些古典的东西。"她转向江清辞，"要不要合奏一曲？就当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我带了新作的谱子来。"

没等江清辞回答，江母已经热情地插话："太好了！大家正想听你们弹琴呢。清辞，你和苏晚小时候的合奏多棒啊。"

江清辞的目光扫过宁星眠，后者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好。"她最终说道，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钢琴前，苏晚熟练地翻开琴盖，将一份手写乐谱放在谱架上。"这是我为你写的，"她轻声说，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江清辞的肩膀，"叫《致清辞》。"

江清辞扫了一眼乐谱，复杂的音符排列得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迷宫。"你先弹一遍给我听。"她说，退后半步拉开与苏晚的距离。

苏晚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流畅地演绎出一段现代风格的旋律。曲子技巧高超却缺乏温度，像是一栋精密的玻璃建筑，美丽却冰冷。江清辞的目光越过苏晚的肩膀，寻找着宁星眠的身影。她正站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柠檬水，目光与江清辞相遇时，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样？"苏晚弹完最后一个音符，转头问道，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很专业。"江清辞客观地评价，"不过我更习惯古典风格。"

苏晚的笑容僵了一瞬："那我们弹你喜欢的？德彪西的《月光》？"

江清辞摇摇头："弹我们小时候常弹的那首吧，《梦中的婚礼》。"

这是她和宁星眠在高中音乐课上一起表演过的曲子。当时宁星眠弹得磕磕绊绊，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苏晚显然记得这首曲子，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移动，身体不时向江清辞倾斜，营造出一种亲密的氛围。江清辞配合着她的节奏，目光却不时飘向窗边。宁星眠已经不在原地，而是站在了靠近钢琴的一盆绿植旁，专注地听着音乐。

合奏结束时，客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苏晚顺势挽住江清辞的手臂，向宾客们鞠躬致意。江清辞礼貌地抽出手臂，走向站在角落的宁星眠。

"弹得不错。"宁星眠递给她一杯香槟，"苏晚很厉害。"

江清辞接过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击："太刻意了。"

"什么？"

"她的演奏。"江清辞抿了一口香槟，"每个音符都计算过，没有灵魂。"

宁星眠轻笑出声："你还是这么挑剔。"她的目光落在江清辞发间的玉簪上，"不过这支簪子你戴着真好看。"

江清辞的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簪子，突然想起口袋里的礼物。"你送的另一个是什么？"她问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现在别看。"宁星眠的脸突然红了，"等没人的时候。"

江清辞正想追问，管家已经敲响了酒杯："各位宾客，请移步餐厅，生日宴即将开始。"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江清辞被安排在主人位，左边是苏晚，右边是宁星眠。烛光在水晶杯上跳跃，映照出每个人脸上微妙的表情。

"清辞，"江父站起身，举杯致辞，"二十五岁是个重要的年纪。爸爸希望你今后的人生像今天一样，有良师益友相伴。"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晚，"事业和家庭都能圆满。"

江清辞面无表情地啜了一口酒，余光瞥见宁星眠正专注地切割盘中的牛排，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发出任何声响。

"苏晚，"江母亲切地问道，"你在纽约的学习还顺利吗？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苏晚放下刀叉，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很顺利，教授建议我继续深造。不过..."她看了江清辞一眼，"如果国内有合适的机会，我也考虑回来发展。"

"那太好了！"江母喜形于色，"清辞最近也在考虑回国工作，你们年轻人可以多交流。"

江清辞的手指在餐巾上收紧，指节微微发白。她感觉到宁星眠的目光，但没有转头去看。

"清辞姐姐！"宁夏陈突然大声插话，打破了微妙的氛围，"我订了环球影城的VIP票，下周我们一起去吧！带上星眠姐一起！"

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江清辞放下酒杯："好。"

江母皱了皱眉："清辞下周不是要和苏晚去看画展吗？"

"可以改天。"江清辞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我先答应宁夏陈的。"

苏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没关系，画展可以延期。你们玩得开心。"

餐后，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花园里聊天。江清辞找借口离开人群，独自回到了二楼阳台。夜风微凉，她取出宁星眠给的小盒子，轻轻拆开包装。

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铜钥匙，系在一条褪了色的红绳上。江清辞的呼吸一滞——这是十四岁那年，她和宁星眠在旧货市场买的"友谊钥匙"，当时她们约定，这把钥匙能打开彼此心里最重要的那扇门。

"你还留着它。"宁星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走到江清辞身边，手里捧着两杯热可可。

江清辞握紧钥匙："我以为早就丢了。"

"我一直替你保管着。"宁星眠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就像你替我照顾那些多肉一样。"

江清辞接过杯子，热气氤氲中，她看见宁星眠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苏晚很适合你。"宁星眠突然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漂亮，有才华，家世也好..."

"我不喜欢被安排。"江清辞打断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从来都不。"

宁星眠抬头看她，眼睛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可是..."

"星眠，"江清辞罕见地叫了她的名字，"你还记得我们十六岁那年，在这阳台上说过什么吗？"

宁星眠的脸突然红了，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记得。"

江清辞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玉簪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那不是一个玩笑。"她轻声说。

宁星眠猛地抬头，眼睛里盈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江母的声音："清辞？苏晚要走了，下来送送她吧。"

江清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马上下去。"她回应道，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她转向宁星眠，轻轻将钥匙放回她的掌心："替我继续保管它。"说完，转身向楼下走去，发间的玉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宁星眠站在原地，握紧那枚小小的钥匙，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容。她知道，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有些心意，早已在岁月的长河里沉淀得足够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