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恪抱着一摞刚收上来的习题册走在教学楼的连廊上，初秋的风卷着几片落叶，在他脚边打了个旋儿，刚走到拐角，就听见一阵喧闹的笑闹声，伴随着篮球砸地的砰砰声，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他停下脚步，果然看见梁济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正单手撑着篮球架，弯腰听学生说话。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宽肩窄腰的轮廓在光线下格外清晰，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惹得旁边几个女生红着脸窃笑。

“梁老师，”纪恪的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你的体育课是改成围观教学了？”

梁济直起身，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笑，看见纪恪，那笑意就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纪老师下课了？这不是刚自由活动，看他们投会儿篮。”

“自由活动不是自由围观。”纪恪把习题册往上托了托，最上面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滑出一角，纸页在风里哗啦啦地抖，“下周月考，他们还有闲心看你流汗？”

梁济“哦”了一声，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在指尖转了两圈，忽然扬手一抛，球划出一道橘色弧线，正中隔壁班篮筐，空心入网。

几个学生立刻爆发出欢呼，他这才回头，冲纪恪抬了抬下巴：“劳逸结合，纪老师。您那摞作业压死骆驼之前，不如先让他们喘口气。”

纪恪的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他往前一步，落叶被皮鞋碾碎：“梁老师，你要是把投篮的准头用在教案上，去年评优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输给某位把‘错题整理’写成‘错题葬礼’的天才。”梁济笑着打断，忽然伸手，指尖擦过纪恪怀里的习题册，捻起一片不知何时粘上去的银杏叶，“比如这片，您是要给它立碑么？”

纪恪的喉结动了动，把那声“滚”咽回去，换成一句更冷的：“梁济，你少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

银杏叶在梁济指间转了半圈，被夕阳照得透亮，他忽然凑近半步，声音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纪老师，您要是真这么关心学生成绩，不如把晚自习的物理卷子给我，我保证让他们边运球边背公式，效率翻倍。”

“你——”纪恪的指尖在习题册边缘收紧，纸页被掐出一道白痕。

他闻到梁济身上混着汗味的薄荷皂香，那味道像根刺，扎进他本就绷紧的神经里。

“梁老师！”一个女生举着矿泉水跑过来，红着脸递过去。

梁济道了声谢，仰头灌了几口，水珠顺着脖颈滑进锁骨，在黑色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纪恪的视线被烫到似的别开，却听见梁济含混的声音：“对了，下周月考，我们班跟你们班联考吧？输了的人——”

“请整个年级喝奶茶？”纪恪冷笑。

“不。”梁济用拇指抹掉唇边的水渍，眼睛亮得吓人，“输了的人，穿女装在升旗仪式上领操。”

这个混蛋……

周围突然安静，几个学生倒吸凉气，篮球在地上弹了两下，滚远了。

纪恪的镜片终于不再反光，露出后面微微睁大的眼睛，他看见梁济身后，夕阳把云层烧得通红，像一场无声的挑衅，怀里的习题册忽然变得很重，重到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成交。”他听见自己说。

篮球砸在地上的闷响突然变得很远，纪恪说完那两个字就后悔了，梁济眼底腾起的火光让他后颈发麻，像是猎人看见自投罗网的狐狸。

“纪老师爽快！”梁济突然拍手，惊飞了廊檐下的麻雀。

他转身对着呆若木鸡的学生们扬起声音:“都听见了？下周谁要是拖后腿……”

话尾拖长的余韵里，几个男生已经哀嚎着扑向书包找课本。

纪恪趁机转身要走，却被横空伸来的手臂拦住，梁济不知何时绕到他面前，运动服袖口蹭过他的衬衫，带起一阵带着体温的风。

“急什么？”梁济用篮球抵住他怀里的习题册，“赌约成立，总得留个凭证。”

说着突然掏出手机，镜头对准纪恪微微泛红的耳尖。

“梁济！你这是要干什么？”纪恪下意识侧身躲避，习题册“哗啦”散落一地。

梁济的指尖擦过他耳垂，灼热的触感像火星溅在皮肤上。

“取证啊。”梁济晃了晃手机，屏幕里是纪恪绷紧的下颌线，和地上《五三》封面上清晰的脚印，“免得纪老师到时候说——”

他突然压低声音模仿纪恪的语调。

“这种幼稚的赌约，我怎么可能答应。”

几个女生手忙脚乱帮忙捡作业本，有个胆大的小声嘀咕：“梁老师手机相册该不会叫‘纪老师黑料合集’吧……”

梁济闻言笑出声，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还有上周的。”

纪恪夺过手机的瞬间，锁骨撞上梁济的肩膀。

薄荷混着汗水的气息突然浓烈，他看见对方瞳孔里自己变形的倒影，和相册里一连串命名为“J”的文件夹。

“删了。”纪恪咬牙。

梁济做出了一个鬼脸，说:“我还偏不。”

纪恪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一秒，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被梁济半圈在怀里，篮球架投下的阴影恰好将两人笼住，远处学生的嬉闹声成了模糊的底噪，只能听见对方压低的呼吸。

“梁老师，”纪恪后退半步，皮鞋跟碾碎一片枯叶，声音却恢复了平日的冷调，“你最好祈祷这次月考不会有人举报监考老师骚扰同事。”

梁济“嘶”了一声，夸张的捂住胸口：“纪老师要给我穿小鞋？那我得提前把女装尺码发给你。”

他故意瞥了眼纪恪的腰:“S码？还是……”

“咳咳……”纪恪轻咳了两声，示意他不要把话说出来。

“……XS。”梁济还是把尾音拖得悠长，像一把钩子，勾得纪恪耳尖瞬间烧红。

“梁、济！”纪恪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镜片后的眼尾沁出一抹薄红，像被夕阳烫过的雪。

“在呢。”梁济懒洋洋地应，手指却飞快在手机上一滑，把最新那张“XS”备注的照片设成了锁屏，然后才在纪恪杀人般的目光里，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放心，等你真穿上那天，我一定亲自给你拍高清无码。”

纪恪深吸一口气，弯腰去捡散落的习题册，动作又急又重，像要把怒气全砸进纸页里。

梁济蹲下来帮他，指尖不经意擦过纪恪的手背，冰凉与滚烫一触即分，却激得纪恪猛地缩回手，一本《五三》啪地掉在梁济脚边，封面上“物理”两个大字被夕阳镀得刺眼。

“纪老师，”梁济忽然正经了语气，捡起那本书，拍了拍灰，“其实女装也没什么，我听说现在JK制服挺显瘦的。”

“要不你也试试？”

咳咳，这篇小说可能有点不好写哈，请别介意！感情线也是进度很快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