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高中的肖战，身体开始抽条，整个人个子向上窜了一窜，他站在王一博面前比划一番，最后咧嘴笑了，“最多一年，我就能追上你啦。”

　　王一博大他两岁，个子一直比他高一个头，但进入高三以后，身高似乎很久没有变过了。

　　他也不扫肖战的兴，哄他，“赶紧吧，认真锻炼，好好吃饭，很快能和我一样高了。”

　　肖战眯起眼睛，兔牙抵住下唇，坏笑，“我要长得比你还高。”

　　王一博被逗笑了，“好啊，到时候你打我不用垫脚了。”

　　有蝴蝶掠过草丛振翅而飞，春日暖阳透过枝丫落在王一博脸上，少年嗓音低沉，眉目俊朗，肖战望着他，心跳忽然剧烈起来，像是胸腔里藏了只莽撞的鸟，扑棱着翅膀要冲出来。

　　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和王一博永远在一起。

　　“一博哥哥，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小孩儿长大了，已经很久不再叫他哥哥，多是连名带姓的喊人。

　　进一步没资格，退一步舍不得。

　　他做不到和肖战一刀两断，一别两宽，更做不到故意带着肖战走上另一条路。

　　他是哥哥呀，要做哥哥该做的事。

　　王一博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他的笑容渐退，看着肖战笑意盈盈的双眸，伸手揉了揉肖战的头，最终只道，“好啊，一辈子。”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扭曲的诅咒，一辈子做好哥哥，一辈子做好朋友。

　　——

　　被王一博骤然揽进怀里，肖战有些懵，这个拥抱来的突然，力道极重，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肖战怔了两秒，才迟疑的抬手，安抚似的拍拍王一博的后背。

　　可拥抱持续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肖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挣扎了一下，王一博这才松开了他，顺势理了理他的衣服领子。

　　肖战难得有些别扭，七年不见，王一博现在这么……黏糊了啊？他不就是关心一下，也没干什么啊。

　　“好了，我好困，要睡觉了。”他别开脸，嘟囔着钻进了帐篷里。

　　拉链声在密闭空间里很明显，肖战蜷缩在睡袋里，手指揪住内衬的绒毛。

　　没有手机，不知道是几点钟，但他确实有些困了。

　　帐篷在，王一博的脚步声徘徊了两圈，最终渐渐远去。

　　肖战在一阵闷热中醒来。

　　帐篷内温度很高，他刚醒，精神不是很好，听见外面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他从帐篷里出来，才发现外面是江盈好他们四人。

　　几人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柴火，生了火，围在在一起说话。

　　王一博也在其中，篝火照亮了他一半眉眼。

　　肖战还迷糊着，他走到王一博身边，挨着他坐下，然后懒懒的靠在了王一博身上。

　　谈话的几人都安静了一瞬，随即装作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话。

　　还能说什么？王一博本人都没说什么。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移开了视线。

　　“吵到你了？”王一博压低了声音，两人靠的极近，王一博只需要微微垂下嘴唇，就能触到肖战的耳朵。

　　说话的气流打在肖战耳朵上，他不自觉动了动，抬手在耳朵上拂了下，“没，帐篷里好热。”

　　王一博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肖战迷迷糊糊地想着，七年过去，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偶尔窜上夜空，像极了那年春天惊飞而起的蝴蝶。

　　"困了？"王一博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响在耳边。

　　肖战点点头，下巴无意识地蹭过王一博的肩膀。他确实困了，但更多的是贪恋这一刻的温暖。七年了，他们之间隔着那么长的时光，此刻却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他还是那个跟在王一博身后的小尾巴。

　　"要不要去帐篷里睡？"王一博问，声音里带着肖战熟悉的温柔。

　　肖战眨了眨眼睛，突然冒出一句："你跟我一起。"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这语气太像从前，带着不自觉的撒娇和任性。江盈好他们的谈话声微妙地停顿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王一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火光在他眼睛里跳动。"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帐篷里比外面安静许多，肖战钻进睡袋，看着王一博弯腰进来的身影。七年过去，王一博的肩膀更宽了，轮廓更加分明，但低头时睫毛投下的阴影还和从前一样。

　　"你睡那边。"肖战指了指，往旁边挪了挪。

　　王一博沉默地躺下，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肖战翻了个身，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嘶——"他伸手摸向腰下，掏出一个金属片。

　　月光透过帐篷布料洒进来，肖战借着微弱的光线辨认手中的物件——那枚吉他拨片。

　　肖战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学的吉他？我记得你以前对乐器一窍不通。"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笑意，"除了那部电视剧里装模作样弹的那几下。"

　　黑暗中，王一博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分开后第二年学的。"他轻声说。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肖战的心脏猛地收缩。分开——他们之间确实用得上这个词。不是"毕业"，不是"各奔东西"，而是确确实实的"分开"，带着决绝与痛苦。

　　"为什么学吉他？"肖战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帐篷外，虫鸣声此起彼伏。王一博沉默了很久，久到肖战以为他不会回答。

　　"因为想你。"最终，王一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弹吉他那次我给你录了像，偶尔翻出来看过，觉得会弹吉他的男生也挺帅的。"

　　肖战的眼眶突然发热。七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但此刻心脏传来的钝痛告诉他，有些伤口从未真正愈合。

　　"那部电视剧，"肖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看了。你弹吉他那段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王一博轻笑了一声："我练了三个月，就为了那三十秒的镜头。"

　　"为什么这么拼？"

　　"想着……也许你会看到。"王一博翻了个身，面对肖战，"想着也许你会觉得，我变厉害了。"

　　月光下，肖战看到王一博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突然记起高中时的某个午后，他趴在课桌上睡觉，醒来时发现王一博正看着他，眼神也是这般明亮而温柔。

　　“那些都是气话，”肖战小声说，喉头发紧，"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

　　他曾经口不择言过，没想到伤王一博那么深。

　　他那时大骂王一博是懦夫，可到头来他也是胆小鬼，害怕王一博不肯理自己，于是先一步拉黑了王一博。

　　远走高飞，再也不和王一博联系。

　　看出了肖战的内疚，王一博抬手揉了揉肖战的头，安慰道，“没什么，当年的事，我们各有难处。”

　　"一博哥哥，”肖战轻声唤道，这个久违的称呼让两人的心都为之一颤，"我们和好吧。”

　　王一博的手指在肖战发间停顿了一瞬，月光从帐篷的缝隙漏进来，照亮他微微颤抖的指尖。

　　“好。”他轻声回答，声音里藏着七年来积攒的所有思念与克制。

　　肖战悄悄松了口气，却又不明白心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从何而来。他们和好了，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可当王一博的手从他发间收回时，他竟下意识想抓住那只手，让它多停留一会儿。

　　肖战一觉醒来，浑身难受，睡袋自然方便，可怎么也比不上大床睡着舒服。

　　他整理好衣服出了帐篷，节目组的车还停在那里，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收拾器材。

　　"肖老师醒啦？"场记小跑过来，"导演说今天拍摄暂停，等暴雨预警过去再继续。"

　　"暴雨？"肖战抬头看向天空，确实阴沉沉的，但离暴雨似乎还有段距离。

　　"气象局刚发的预警，安全起见先暂停。"场记递给他一瓶水。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临时搭建的遮雨棚上，发出密集的敲打声。六位嘉宾挤在节目组留下的最大帐篷里，潮湿的空气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江盈好抱着膝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戏服般的飘逸长裙早已沾满泥点。

　　程蕴翻看着所剩无几的物资："按照气象预警，至少还要持续12小时。"她强打精神笑了笑，"好消息是，我们还有六包压缩饼干和半瓶水。"

　　"半瓶水？六个人？"俞莲舟猛地站起来，额头几乎碰到帐篷顶，"开什么玩笑！节目组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

　　"冷静点。"简林鹿的声音平稳如水，"导演说了会尽快派人来接应。现在发脾气只会消耗体力。"

　　俞莲舟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王一博和肖战："某些人倒是不着急，叙旧叙得很开心嘛。"

　　肖战正小心翼翼地给王一博更换手臂上的绷带，闻言手指微微一颤。王一博立刻察觉，用没受伤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