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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

书名:竹马喜欢我 作者:蛐蛐清 本章字数:7612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九月初的太阳,毒辣得能把人活活钉死在柏油路上。空气滚烫粘稠,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灼烧感。我拖着那个死沉死沉的巨大行李箱,像条濒死的鱼,在B大新生报到的人潮里艰难地扑腾。

汗水糊了满脸,额发黏在发烫的皮肤上,又痒又刺挠。身上的T恤早就湿透了,紧紧巴巴地贴在背上,闷得人喘不过气。周围全是兴奋的喧哗、行李箱轮子碾过地面的隆隆声、家长高高低低的叮嘱、还有迎新志愿者用小喇叭喊哑了的指挥……所有声音搅和在一起,嗡嗡地往我快要罢工的脑子里钻。

“呼…呼……”我喘着粗气,再一次停下脚步,绝望地看着眼前这条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的林荫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叶子倒是浓密,投下一片片阴凉,可这点阴凉完全挡不住四面八方涌来的滚滚热浪。我抹了把快要流进眼睛的汗,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墨绿色、塞得快要爆开的巨大行李箱,还有手里同样分量不轻的背包,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箱子,简直跟我有仇。轮子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它的,这会儿极其不情愿地转动着,时不时还卡一下,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像是在嘲笑我的狼狈。我妈到底往里面塞了多少东西?是觉得我能在宿舍里开个杂货铺吗?

我深吸一口滚烫的空气,咬紧后槽牙,铆足了劲儿,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往前猛推——

箱子纹丝不动。轮子卡进了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石缝里。

“我靠!”一股邪火猛地窜上脑门,烧得我眼前发黑。抬脚就想给这破箱子来一下,可腿抬到一半又硬生生刹住,不行,里面可能还有我妈塞的玻璃瓶子特产……踹坏了更麻烦。憋屈!

我烦躁地抓着汗湿的头发,像个被抛弃在孤岛上的倒霉蛋,茫然四顾。周围全是陌生而兴奋的面孔,拖着行李健步如飞的,被父母簇拥呵护的……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快被行李和自己汗水淹死的可怜虫。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妙的、被什么东西牢牢锁定的感觉,毫无预兆地顺着我汗湿的脊梁骨爬了上来。像是一道带着实质重量的目光,穿透了喧嚣闷热的空气,精准地钉在了我后背上。

我猛地回头。

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撞进了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里。

几米开外,梧桐树浓密的阴影下,一个颀长的身影斜斜地倚着树干。简单的白T恤,深灰色运动长裤,脚上一双洗得有些发旧但很干净的运动鞋。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是那种让人牙根痒痒的随意和放松。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陈言澈。

高中毕业才两个月没见,这家伙……怎么好像又拔高了?那两条腿长得简直不讲道理。他大概是刚打完球,额发也有些湿漉漉的,几缕不太驯服地贴在饱满的额角。两个月不见,他似乎被阳光眷顾得更深了些,露出的脖颈和小臂呈现出一种健康漂亮的浅蜜色。下颌的线条好像也硬朗了一点点。但那双眼睛没变,依旧黑沉沉的,像老家后山深潭里捞出来的黑曜石,此刻正毫不避讳地落在我身上,里面带着点……看戏似的玩味?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看了多久我的狼狈表演?

一股混合着尴尬和被看穿的羞恼瞬间冲上头顶,比刚才推不动箱子还让人上火。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试图挽回一点可怜的尊严,可后背的汗湿和手边纹丝不动的巨大行李,让这努力显得格外徒劳。

他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像我的错觉。然后,他动了。插在裤兜里的手抽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迈开长腿,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明明人潮拥挤,他却像自带避让光环,轻易地就穿行到了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来,瞬间把我罩进一片小小的、带着点清爽汗味的阴影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阳光和干净皂角的气息,强势地压过了周遭浑浊的空气,蛮不讲理地钻进我的鼻腔。

“啧,”他垂着眼,目光扫过我那个卡在石缝里的庞然大物,又落回我汗津津、红扑扑的脸上,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欠揍的嘲弄,“季南初,两个月不见,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关你屁事!”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恶狠狠地瞪回去。可这气势在身高差和体力值的双重碾压下,显得特别外强中干。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痒得要命,我胡乱地抹了一把,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窘迫。

他根本不接我的茬,视线慢悠悠地又落回那该死的箱子上,下巴朝它抬了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就这玩意儿,把你难为成这样?”话音未落,他那只骨节分明、因为打球而指节微微泛红的大手,已经极其自然地伸了过去,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杆,位置刚好就在我汗湿的手旁边。

“喂!陈言澈!你……”我下意识地想阻止,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可他根本没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那只手猛地一用力,小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隆起,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只听到行李箱轮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是流畅的滚动声——那个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推不动的沉重堡垒,在他手里轻飘飘的,仿佛只是拎起了一个空书包。

他单手就把那巨大的行李箱提离了地面,轮子稳稳地悬空了几厘米,然后轻松地往前一送,箱子便稳稳当当地越过了那个卡住它的石缝,重新落在了平整的路面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轻松得让我目瞪口呆,甚至有点怀疑刚才是不是我自己在演戏。

他这才侧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薄薄的嘴唇向上挑起一个绝对称不上友善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促狭和……胜利者的得意?

“看见没?”他微微俯下身,那张带着点运动后热气和汗意的帅脸一下子凑近,黑沉沉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我此刻傻乎乎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季南初,”他拖长了调子,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离了我,你是不是连学都上不了?”

轰!

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所有的尴尬、羞恼、还有被他轻而易举就比下去的憋屈,瞬间被这句话点炸了!

“陈言澈!我日你大爷!” 我脑子一热,想都没想,抬脚就朝他穿着运动裤的小腿胫骨踹了过去!动作快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一脚带着我积攒的所有怨气和被小瞧的愤怒,结结实实,毫不留情!

“嘶——!”

他大概完全没料到我会突然下这么狠的“黑脚”,猝不及防,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后撤了一步,眉头狠狠拧了起来,看我的眼神瞬间变得又惊又怒,还有点难以置信。

“你他妈……”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踹你怎么了!”我梗着脖子,心跳得擂鼓一样,但输人不输阵,气势汹汹地吼回去,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劈叉,“谁稀罕你帮忙!谁要跟你住一起四年!滚!离我远点!”

吼完,我一把抢回自己行李箱的拉杆,也不管方向对不对,推着它就埋头往前猛冲,只想立刻、马上、彻底地远离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轮子碾过路面,发出咕噜噜的噪音,像是在替我宣泄着怒火。

“季南初!你给我站住!” 他带着火气的低吼声追在身后。

站住?做梦去吧!我跑得更快了,简直拿出了体育中考冲刺的劲头。

好不容易凭着指示牌和一路问人,跌跌撞撞找到了分配好的宿舍楼——梅苑3栋。这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五层红砖楼,爬山虎郁郁葱葱地覆盖了大半面墙壁。楼门口人头攒动,挤满了报到的新生和家长,空气里弥漫着汗味、油漆味和新拆封被褥的棉布味。

我满头大汗地挤到宿管阿姨的窗口,把手里那张被汗水浸得有点软的报到单和身份证递进去,喘着粗气:“阿姨,报到,407宿舍。”

窗口后面坐着一位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面容和善的胖阿姨。她接过单子,慢悠悠地戴上眼镜,仔细看了看,又抬眼打量了一下狼狈的我,笑眯眯地说:“哦,季南初是吧?材料都齐了。来,钥匙拿好,407在四楼最西边。”她递出一把贴着胶布、写着407的铜钥匙。

我刚伸手去接,另一只肤色略深、指骨分明的大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极其精准地、几乎是擦着我的指尖,先一步把钥匙捏在了手里。

“!!!” 我猛地扭头。

陈言澈那张带着点运动后潮红、此刻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沉的脸,就在我旁边。他什么时候跟上来的?还跟得这么无声无息!他小腿不疼了?

“阿姨,我也是407的。” 他声音平静无波,把自己的报到单和证件也递了进去,眼神都没往我这边瞟一下,仿佛刚才在路边挨踹和被我吼的人不是他。

宿管阿姨看了看他的单子,又看看他,再看看旁边一脸“见了鬼”表情、浑身冒火气的我,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哟,陈言澈?你俩一个高中的吧?还分到一个寝室了?真有缘呐!感情一定特别好!”

好个鬼啊阿姨!您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感情好了?!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嗯,是挺好。” 陈言澈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他甚至极其自然地侧过身,那只刚刚抢走钥匙的手,非常“顺手”地又搭在了我的行李箱拉杆上,一副要帮我推的架势。

“不用你假好心!”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拍开他的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在宿管阿姨有些诧异的注视下,我一把夺回自己的行李箱控制权,恶狠狠地剜了陈言澈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楼道口,把那个“嗯,是挺好”的家伙和宿管阿姨意味深长的笑容都甩在了身后。

四楼!没有电梯!

我盯着那陡峭的水泥楼梯,眼前阵阵发黑。刚才推着箱子在平路上冲刺已经耗尽了我大半体力,现在还要把这玩意儿弄上四楼?这箱子怕不是得有百八十斤重?我绝望地扒着楼梯扶手,喘得像条离水的鱼。

沉重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停在我身后。不用回头,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我梗着脖子,咬紧牙关,准备再次发动我的“蛮牛冲撞”。

然而,预想中的嘲讽并没有响起。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了行李箱的提手。不是拉杆,是那个沉重的提手。紧接着,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陈言澈竟然直接单手将我那硕大的行李箱提了起来!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因为用力而清晰地贲张,青筋微凸。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提着那庞然大物,像提个空购物袋一样,一步两阶,轻松地往上走。那箱子在他手里,轻飘得完全没有刚才跟我作对时的嚣张气焰。

他就那么沉默地、大步流星地往上走,背影挺拔,透着一种无声的、让人憋闷的力量感。把我这个还扒着扶手喘气的“弱鸡”,彻底地、无情地比了下去。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我。比刚才被他嘲笑时更甚。这混蛋!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最直接、最碾压的方式,提醒我刚才踹他的那一脚有多么可笑,提醒我那句“离了我你连学都上不了”是多么该死的……接近事实!

我憋着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的高大背影,我咬紧后槽牙,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拖着同样沉重的背包,手脚并用地开始往上爬。每一步都踩得楼梯咚咚响,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发泄在这水泥台阶上。

等我终于像条死狗一样爬上四楼,扶着墙喘得快背过气去时,一眼就看到了407的门牌。门虚掩着。

我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快要爆炸的心脏,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猛地推开了门。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此刻里面已经有些嘈杂。两张靠里的下铺上堆着行李,一个穿着篮球背心、身材健硕的男生正弯腰整理着床下的鞋盒,另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生则站在桌子前摆弄笔记本电脑。

而我的那个墨绿色“怪兽”行李箱,正稳稳当当地立在我的桌子旁边——靠门那张床的下铺位置。陈言澈则站在它旁边,双手插回裤兜,正微微抬着头,打量着上铺的床板,似乎在思考什么。听到门响,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楼梯上那无声的碾压从未发生过。

“哟,又来一个!”那个健硕的篮球男直起身,爽朗地笑着打招呼,“哥们儿,你好啊!我叫赵磊,体育特长生!以后一个战壕的兄弟了!”他笑容阳光,露出一口白牙。

“你好你好,”眼镜男也推了推镜框,声音温和,“我叫林书文,信息学院的。”他指了指靠窗那边的位置,“那两张床好像是我们的。”

我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地钉在陈言澈身上。他完全无视了我喷火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到我的桌子旁,抬手,极其自然地从我桌面上放着的、我刚买的冰镇柠檬茶里拿起一瓶。

“喂!那我的!”我终于忍不住吼出声。

他拧开瓶盖的动作顿都没顿一下,仰头就灌了一大口,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他满足地舒了口气,这才撩起眼皮看我,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语气平淡无波:“渴了。算你预支的‘住宿费’。”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完整的骂人话都组织不出来了。谁他妈要跟你住!还住宿费?!

赵磊和林书文显然被我们之间这诡异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得有点懵,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咳,”赵磊试图打圆场,指着我旁边的位置,“这位兄弟是……?”

“陈言澈。”他言简意赅,把喝了几口的柠檬茶随手放回我桌上,然后指着我对另外两人说,语气自然得像在介绍自家所有物,“他,季南初。我们高中同学。” 说完,他不再理会我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走到自己那张靠窗的下铺位置,弯腰开始打开他自己的行李箱。

“哦哦!高中同学啊!那感情更好了!”赵磊恍然大悟,热情地拍拍我的肩,“缘分啊兄弟!”

好个屁!孽缘!天大的孽缘!

我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只能重重地把自己的背包摔在椅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宿舍里瞬间安静了一下。赵磊和林书文又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多了点小心翼翼。只有陈言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旧背对着我,慢条斯理地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动作从容不迫。

接下来的时间,宿舍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低气压。赵磊和林书文大概也察觉出我和陈言澈之间气氛不对,说话都小声了许多,各自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偶尔交流几句也是关于宿舍设施或者课程安排。

我沉着脸,把所有的力气都发泄在整理行李上。哐哐当当地打开箱子,把里面我妈塞得满满当当的各种东西一股脑地往外掏,动作粗暴,像是在跟谁较劲。衣服胡乱塞进衣柜,书重重地砸在书架上,洗漱用品摔进盆里发出叮当响。

陈言澈那边却安静得像不存在。他效率极高,很快就铺好了深灰色的床单被套,书桌上也井井有条地摆好了电脑、几本看起来就很厚的书和一个造型简洁的黑色台灯。他甚至还有闲心,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相框,轻轻放在了书桌靠墙的位置。

相框里是什么?我忍不住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好像是张风景照?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切,装模作样!

整理是场硬仗,尤其对我这种在家油瓶倒了都不太乐意扶的人来说。等我把最后一件皱巴巴的T恤胡乱塞进衣柜,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宿舍里亮起了惨白的日光灯。赵磊和林书文结伴去食堂了,走之前还客气地问了我们要不要带饭,被我硬邦邦地一句“不饿”顶了回去。陈言澈倒是说了句“谢谢,不用”,然后继续对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屏幕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身体像被重型卡车来回碾过好几遍,腰酸背痛,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肚子倒是很诚实地咕咕叫了起来,但一想到要出去面对食堂的人山人海,还要可能撞见陈言澈那家伙,我就一点胃口都没了。算了,饿着吧,就当减肥。

宿舍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空气安静得让人心慌。白天的愤怒、憋屈、还有被强行“同居”的荒诞感,在疲惫的身体和寂静的环境里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更深沉、更黏稠的烦躁,堵在胸口。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想去阳台透口气,顺便看看能不能蹭到点隔壁宿舍飘来的泡面香味。

拉开阳台门,一股比室内凉爽许多的夜风立刻涌了进来,带着楼下草木的湿润气息,吹在汗湿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我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感觉胸口的闷堵稍微散开了一点。阳台不大,栏杆有些锈迹。我走过去,双手撑着冰凉的铁栏杆,望着远处校园里星星点点的灯火,试图放空自己。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身体瞬间绷紧。不用回头,那股熟悉的、带着点压迫感的气息已经靠近。

陈言澈也走到了阳台上,就站在我旁边不到半米的地方。他也撑着栏杆,沉默地望着远处,侧脸的轮廓在远处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夜风拂动他额前微湿的碎发。

空气里只剩下风声和我们彼此的呼吸。刚才在宿舍里刻意维持的互不干扰的假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被瞬间撕破。沉默像有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下来。

“喂,” 我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声音因为疲惫和残留的怒气显得有些干涩沙哑,“陈言澈,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立刻回答,依旧看着远处。过了几秒,才缓缓地、没什么情绪地反问:“什么想干什么?”

“装什么傻!”我猛地转过头,瞪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压低了声音吼道,“分寝名单!是不是你搞的鬼?高中三年阴魂不散还不够?大学了还要追着膈应我?你就这么闲?” 积压了一整天的怨气和怀疑,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他终于侧过头。黑暗中,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深不可测,像潜伏在夜色里的兽瞳。他看着我,嘴角似乎又扯起了那种让我火大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季南初,”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我耳朵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让我心头莫名一跳的笃定,“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忽然朝我这边逼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带来的阴影瞬间将我完全笼罩。他身上那股清爽又带着点侵略性的气息混合着夜风,强势地包裹过来。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T恤领口下锁骨清晰的线条,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年轻男生特有的热度。

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几乎拂过我的额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危险的磁性:

“谁告诉你,高中三年……就结束了?”

我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漏跳了一拍。一种陌生的、带着点慌乱的悸动毫无防备地窜过脊椎。白天所有的愤怒和质问,在他这句意味不明、却又重若千钧的反问下,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地靠在冰凉的栏杆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陈言澈的视线牢牢锁着我,像是很满意我这瞬间的失语。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那点笑意里,白天戏谑的成分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幽深、更让我看不懂的东西,像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他保持着这个极具压迫感的距离,目光从我惊愕的脸上缓缓下移,扫过我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攥紧栏杆的手,最后落回我的眼睛。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

“季南初,听好了。”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映着远处零星的灯火,也映着我此刻完全懵掉的脸。

“大学四年,”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重量,沉沉落下,“你给我老实待着。”

他微微歪了下头,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像刀锋划破夜色。

“离那些想跟你‘交朋友’的,乱七八糟的人……”他刻意加重了“交朋友”三个字,尾音拖长,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警告意味,“远、一、点。”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却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钉进了我的意识里。

“你……”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脑子里嗡嗡作响,白天那些“他故意整我”、“他闲得发慌”的念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占有欲的宣告冲击得七零八落。一股说不清是愤怒、是荒谬、还是别的什么陌生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烧得我脸颊发烫,“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什么人?!”

陈言澈闻言,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往前倾了半分。他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我的鼻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凭什么?”他低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毫无暖意,只有一种冰凉的、宣告所有权般的笃定。

“就凭——从今天起,”他抬起手,食指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点在了我的胸口。隔着薄薄的T恤,那一点温热却像带着电流,瞬间窜遍我全身,让我浑身僵硬。

“我管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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