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秋天来得格外早，梧桐叶刚黄了半树，就被一场秋雨打落满地。李铭宇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公式时，付梓铂忽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雪松香混着淡淡的墨味，像本晒过太阳的旧书。

“填什么志愿？”付梓铂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我跟你去一个城市。”

李铭宇翻出压在书下的招生简章，指尖点了点最上面的大学：“想考这儿的物理系，听说实验室特别棒。”

付梓铂凑过去看，忽然笑了：“巧了，我报了隔壁的计算机系，走路十分钟就到。”

李铭宇愣了愣，转头看见对方眼里的狡黠：“你早就看好了？”

“不然呢？”付梓铂捏了捏他的脸颊，“总不能让你跑太远，万一被别的Alpha拐走了怎么办？”

窗外的秋雨还在下，敲得玻璃窗哒哒作响。李铭宇看着招生简章上并排的两个大学名字，忽然觉得，所谓的未来，原来就是这样——有明确的方向，有并肩的勇气，有个人会把你的计划，悄悄变成他们共同的约定。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全校学生站在操场上，举起右拳宣誓时，李铭宇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付梓铂。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侧脸的线条比从前更硬朗了些，却在看向自己时，眼里的温柔丝毫未减。

宣誓结束后，付梓铂把一枚银质的戒指套在李铭宇的食指上——是用他去年参加编程比赛得的奖金买的，样式简单，却磨得格外光滑。“等考完试，”他的指尖摩挲着戒指内侧的纹路，那里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我们去领证。”

李铭宇的指尖抚过那两个字母，忽然想起刚认识时，付梓铂在他笔记本上写下的名字，也是这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抬头时，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戒指的银辉亮得像星星。

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抱着相机走进来：“拍张合影吧，纪念一下。”

全班同学挤在教室里，李铭宇被付梓铂圈在怀里，肩膀紧紧挨着肩膀。相机闪光的瞬间，他忽然侧过头，在付梓铂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吻。

照片洗出来那天，李铭宇把它夹进了相册。照片里的付梓铂瞪圆了眼睛，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而自己正笑得一脸得意，嘴角还沾着点付梓铂偷偷抹上去的蛋糕奶油。

相册的最后一页，还留着去年樱花树下的照片。李铭宇看着两张照片里的人，忽然觉得，这三年好像弹指一挥间，又好像漫长到足够把一个人的名字，刻进骨血里。

毕业典礼那天，梧桐叶落了满地。李铭宇穿着学士服，站在去年冬天结冰的湖边——如今这里已经修起了木栈道，栏杆上缠满了蔷薇花。

付梓铂忽然单膝跪地，举着个丝绒盒子：“李铭宇，从校服到西装，我说过的。”

盒子里的戒指和去年那枚很像，只是内侧的字母旁边，多了两个小小的日期——他们相遇的那天，和今天。

李铭宇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砸在戒指上，像颗透明的珍珠。他想起那个雪夜，付梓铂把围巾绕在他脖子上；想起那个春天，樱花落在他们相吻的唇角；想起那个夏天，付妈妈塞给他的红豆粽子；想起这三年来，所有的雪松香和清柠味，所有的温柔和笃定。

“我愿意。”他伸出手时，声音有点哽咽，却无比清晰。

付梓铂把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起身时，在漫天飞舞的梧桐叶里，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风吹过湖面，带来桂花的甜香。李铭宇靠在付梓铂怀里，看着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忽然觉得，所谓的命中注定，或许就是这样——像老槐树总会发芽，像候鸟总会迁徙，像他和付梓铂，总会在时光里，把彼此的名字，写成永恒。

相册的最后一页，新添了张照片。照片里的两个少年穿着学士服，在满地梧桐叶里相吻，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和永远不会褪色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