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图书馆比寒假时热闹了十倍。苏郁抱着刚借来的专业书往三楼走,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恍惚间竟和去年冬天的光景重叠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往靠窗的位置看去——江驰果然在那里。
还是那件灰色连帽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半截结实的手腕。他正低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柔和得像被温水浸过。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里瞬间漾开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
“来了?”江驰往旁边挪了挪,露出空着的座位,桌角放着杯热可可,还冒着热气,“刚买的,加了双倍糖。”
苏郁放下书,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时,心里暖烘烘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
“猜的。”江驰笑着把手机收起来,屏幕暗下去的瞬间,苏郁瞥见壁纸是他在雪地里的那张照片——裹着厚围巾,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
他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赶紧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大口,甜腻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烫得舌尖发麻。“寒假……过得好吗?”
“不好。”江驰说得很认真,“没你在身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苏郁的心跳漏了一拍,假装翻书的手指顿在半空。书页间夹着的那张画——杂货铺的夕阳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右下角“等夏天到了,一起去看河”的字迹清晰可见。
“我也是。”他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却足够让江驰听见。
周围的人声仿佛突然退去,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江驰没再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一起,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酥酥麻麻的。
下午的阳光渐渐变得慵懒,透过玻璃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苏郁看着江驰帮他标注重点的侧脸,突然想起寒假里反复听的录音笔,想起那句“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学长,”他鼓起勇气开口,“你说……开学要弹吉他给我听的。”
江驰的笔尖顿了顿,抬头看他时眼里带着笑意:“现在?”
“嗯!”
图书馆的角落有片空地,放着两架旧钢琴,平时很少有人去。江驰从背包里拿出吉他,黑色的琴身在光里泛着哑光。他调弦时,指尖拨动琴弦发出清脆的声响,苏郁坐在旁边的钢琴凳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跳像被琴弦牵着走。
前奏响起时,苏郁的呼吸突然屏住了。是那首他们共享耳机时听的民谣,吉他声比录音里更温柔,带着点阳光的温度。
江驰的声音随着琴声响起,低沉又干净,像浸在清泉里的石子:
“风穿过巷口的灯笼,雪落在你的发梢,我牵着你的手,走在通往春天的桥……”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苏郁身上,像落满了星光。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琴弦震动的频率和苏郁的心跳渐渐合拍。
唱到副歌时,他停下拨动琴弦的手,只剩下温柔的哼唱。然后,在苏郁惊讶的目光里,他放下吉他,慢慢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苏郁,”他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指尖微微颤抖,“从图书馆第一次看到你,到雪天里的热汤面,跨年夜的烟火,再到寒假里对着屏幕说晚安……我好像,把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
他蹲下身,平视着坐在钢琴凳上的苏郁,眼睛亮得惊人:“这首歌,我练了一个寒假。本来想等夏天去河边唱给你听,但我现在……等不及了。”
苏郁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看着江驰认真的眼睛,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突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变得多余。
他伸出手,轻轻按住了江驰的肩膀,然后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嘴唇。
吉他还放在地上,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韵还没散去。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金色的光斑,空气中飘着旧书页的味道,和热可可的甜香。
这个吻比冬日里的任何一次都要柔软,带着春天的暖意,像融化的雪水漫过心尖。直到苏郁的呼吸有点乱了,江驰才轻轻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笑意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以,这算是……回应我的告白吗?”
苏郁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眼泪打湿了他的连帽衫,像春天落下的第一滴雨。
远处传来闭馆的铃声,悠长的声响在空旷的图书馆里回荡。江驰拿起吉他,牵着苏郁的手往门口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指交握的地方,像有永远不会融化的暖阳。
走出图书馆时,晚风带着花草的清香扑面而来。苏郁看着江驰眼里的笑意,突然想起寒假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问的话——“是像电视里那样,会送你糖吃的人吗?”
是啊,不仅会送糖,会讲题,会唱民谣,还会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你。
“对了,”江驰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这个给你。”
是颗橘子糖,和他放在杂货铺柜台里的一模一样。“以后,我天天给你带糖吃。”江驰的眼睛在暮色里亮晶晶的,“好不好?”
苏郁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的清甜在舌尖散开。他用力点点头,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路灯,突然觉得,这个春天,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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