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师，请问您联系到了韩憬同学的父母了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着房间门外母亲带着讨好的腔调，若蝶咳嗽了几声。母亲的这副模样她早已习惯。她看了看堆在书桌上的金牌试卷，不禁把它们胡乱地扔在一边。

“啊，已经联系上了是吗？辛苦老师了。请问您能把她家长的电话给我吗？我想跟她说这事。”

过了一段时间后，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看她的脸若蝶就知道，此时虚假的堆笑已爬上了她的脸庞。果不其然，母亲是笑着说的。

“您是韩憬同学的家长吧？我是若蝶家长。对于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请问现在你们在家吗？方便的话，我中午想去带着孩子向你们赔礼道歉。”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母亲似乎乐开了花。“谢谢您的谅解，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请问你们大概几点有时间呢？现在就有是吧？好的，那我们中午十二点过去。”

“您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孩子不懂事是我的责任。那韩憬同学一定要在家好好休息啊！希望能早日康复！那我们中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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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到同学家要毕恭毕敬的，听到了没有？”坐在副驾驶的母亲回过头，严厉地叮嘱若蝶。“你把人家打伤了，人家父母没有计较，你要是再敢耍，我绝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你妈妈说的你都听到没有？给个回复！”

若蝶摆弄着旁边放着的精致的水果篮，应了一声。

星星形状的杨桃，金黄的芒果，翡翠般的青提……这水果篮当真豪华。若蝶轻轻碰了碰外部的保鲜膜，嗅着水果的香味。

“别碰坏水果！那是要给韩憬同学的！”

若蝶缩回了手，看向了窗外。还好她关上了车窗，不然她的皮肤肯定会被毒辣的太阳烧伤。

“这水果都是新鲜的吧？可不能给人家烂的！”

“放心，纤果坊的水果都很新鲜。虽然价格贵了点，可这才能表现出诚意啊！”

这些水果做成冰淇淋一定很好吃吧。

不过，应该都没有海盐味的好吃。

海的味道，她最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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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韩憬家长！我们是若蝶父母。请问怎么称呼您？”

开门的是一个女子。她的发丝如黑色的丝带垂在双肩，配合着她高挺的鼻梁和柔和的轮廓，散发出一种典型的富家女人的气质。若蝶环视着房间内部，发现是复式楼。

好有钱。看着天花板漂亮的玻璃吊灯，若蝶暗自想道。自己家跟她家比起来真的不算富裕。

“叫我叶女士就可以了。是来道歉的吗？那请进。”

“快进来，愣着干什么！”

若蝶换了鞋，跟着父母来到了客厅。深棕色的沙发上胡乱地堆着化妆品，其中有一瓶香水，闻起来跟韩憬身上的一模一样。

父母从来不让自己用化妆品。若蝶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这位是许先生吧？您好，我是若蝶家长，这次来想向你们赔礼道歉。”

面前高大的男子神情有些尴尬。他看起来最多只有二十多岁。他瞥了一眼韩憬母亲，眼中的不满十分明显。

“啊，这位是小憬的哥哥韩桑结。小憬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

母亲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尴尬地赔笑。韩憬竟然是单亲家庭。若蝶有些惊讶。但她在学校明确说明自己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啊……

“小憬，快下来！若蝶同学和她的家长来了！啊，小憬，你在这里……”

顺着韩憬母亲的目光看去，若蝶发现她正站在厨房门后愤怒地看着他们。她应该听到了“父亲早就去世了”，不然她平常得意的脸色不会变得这么难看。

“韩憬同学，若蝶是来和你道歉的。”母亲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将果篮塞给摆手拒绝的韩憬母亲。“还不快去道歉，愣着干什么！”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推到墙上。请你原谅。”若蝶迈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向韩憬鞠了一躬。万能的道歉公式，她早就用烂了。

“切。”韩憬轻蔑地哼了一声。

“韩憬，态度好点！”韩憬母亲严厉地呵斥道。若蝶从未想到她竟然是这样激动的人。“人家都给你带了水果来了，还跟你那么诚恳地道歉，你还想怎么样？”

“没关系！”韩憬咬牙切齿地回应。她在她母亲的注视下挤出了一个微笑。“我可以跟若蝶说一些话吗？”

她又要干什么？若蝶警惕地注视着韩憬，往后退了一步。韩憬见状冷笑了一声，拽起若蝶的手腕。

“她作文写得好，我们上楼讨论一下！”

“这孩子自从父亲走后，性格就变得暴躁古怪。刚才是她不礼貌了，不要介意。”

“哪有的事，韩憬同学是个很天真可爱的人，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

两名大人在尴尬的气氛中简单寒暄了几句。

韩憬拉着若蝶来到了她的房间。她的桌上很乱，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这跟自己整洁的书桌完全不同。床上摆放着几本练习册和几包薯片袋，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张睡觉的床。

“该死的韩桑结。”韩憬恼怒地抄起薯片袋扔进了垃圾桶。她瞥了若蝶一眼，拿起了敞开抽屉里的手机。

“别以为你打了我，就会有什么好处。”韩憬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冷着的脸上泛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你自己看看，来道歉的是你自己。物理伤害和精神伤害，哪个更严重你自己清楚。”

精神伤害？该承受的她已经承受了，心再痛又能痛到哪里去？若蝶静静地望着韩憬金色的手机壳。

“别总是摆出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你这样的人，被欺负也是活该。”韩憬嗤之以鼻道。“药瓶是我你应该捡起来了吧？弄丢了可不好。”

“快看我手机上是什么。”

韩憬不怀好意地将手机屏幕凑近若蝶。她瞥了一眼，发现是一条发在校园墙上的新闻：

若蝶为了引起转学生祁海的注意，竟比韩憬抢先一步来到咖啡馆跟祁海搭话。上面的照片应该是小跟班在暗处拍摄到的。

“品学兼优的若蝶竟然是一个心机绿茶！真没想到。”

“小憬也太惨了吧，心疼！”

“若蝶长得太普通了，只有小憬才配得上祁海。”

“啊！你干嘛打我？”

韩憬的喊叫声引起了楼下大人的注意。第一个上楼的竟然是若蝶母亲。她不分青红皂白就狠狠地扇了若蝶一巴掌。

“我让你不要欺负同学，你偏要！”

韩憬捂着脸颊，眼中满是计划得逞的得意和对若蝶的嘲讽。她趁机关掉了手机，委屈地哽咽着。

“喂，你这孩子去哪里？”

“若蝶同学，你……”

若蝶下了楼梯，冲出了门外。这绝对是她跑得最快的一次。

配不上祁海……配不上祁海……在大家眼里，自己终究配不上那个携带着海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