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的几天后，若蝶立刻被送去了学校。

正如她父母所说，她的学习作息表有微微改动，但只不过是延长了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罢了。

每天在学校落下的课程，父母都安排了私人教师到病房给她补习。该做的试卷都做了，该看的书也看了，该完成的口语课程也完成了。直到若蝶把所有课程都补完后，父母才罢休。

但在学习时，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若蝶的记忆力因为抑郁症的缘故而下降，以前五分钟就能背完的书现在要花半小时才能记住。这让她的学习效率大幅度下降，父母为了不影响她的成绩只好每天给她吃药。

“把这药吃了，学习就能好了。快吃，别慢慢吞吞的！”

若蝶躲在洗手间的隔间中，倒出药片，端详着圆圆的白色的物体。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只有吃药了。她端起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将药片随着水咽了下去。

“里面的人快点出来，干什么呢？”

是韩憬的声音。若蝶快速将药瓶装进口袋，拿起水杯就走出了隔间。经过她时，浓烈的香水味麻痹了若蝶的神经，呛得她直咳嗽。

“你什么意思？”

韩憬一把抓住若蝶的手臂。若蝶被她掐得生疼，想要甩开手，却被对方揪住了衣领，被迫直视着她化得夸张的睫毛。

“放开我。”

“就你也配？”

“离我远点！”

啪嗒。

“哎哟，这是什么呀？”

白色的药瓶从口袋中滑落，掉在了潮湿的地板上。有几片药被震得洒了出来，被水浸湿化成了白色粉末。

“不会是治疗……”韩憬捡起药瓶，用眼神扫视了身边的人一眼，大家立刻心领神会。议论声像无数针刺扎在了若蝶的头上。

“治没治好啊？药有没有用呢？”

若蝶扶着隔间门站了起来，伸手想要去拿回韩憬手中的药瓶。

“把它还给我！”

“别急嘛。你刚才有没有吃药？没吃的话现在赶紧吃一片吧！”

韩憬抄起地上化了一半的药片，捏起若蝶的脸就往她嘴里倒。若蝶紧闭着嘴唇，眼泪又无声无息地浸湿了她的脸颊。

“怎么哭了啊？你还有脸哭！”韩憬的声音变得凄厉，像怨恨的恶鬼般令人脊背发凉，“本来我可以去参加作文比赛的，谁知被你顶替了！我也很努力，为什么总是比不过你？”

“别生气了，韩憬。听说她这次只拿了个三等奖，才没有老师说的那样每次都第一呢。她的报应这不就来了？”

这次没有拿一等奖。若蝶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

“下次的一等奖就轮到我了，哈哈。你——”

砰。

像是人的头部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

洗手间瞬时安静了，地上的药片也被若蝶用脚碾碎了。

应该不是自己被打，不然大家不会变得这么害怕。无论自己被怎样欺负，旁人都会当笑话一样看待她。可如今她像与世界隔离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响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怎么……啊！”

门外老师的尖叫划破了这寂静。若蝶回头看看倒地不起的韩憬，发现她白嫩的脸已经被指甲抓伤了。

“若蝶，过来！其他同学赶紧去打120！快！”

卍

过了好一会儿，若蝶才明白自己把韩憬推到了墙上。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奇怪，在自己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件事发生啊。

“你想干什么！”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若蝶的脸上。她被打得清醒了过来，连忙抬起头环顾四周。她被带到了校长室，她的班主任和父母都围在一圈瞪着她。方才清脆的声音，肯定是从母亲那传出的。

“你还让不让我省心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麻烦！我在家里教过你打架斗殴吗？”

或许是自己记忆错乱？若蝶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对韩憬动手了。她现在清醒得很，脸颊火辣辣的感觉依旧还在……自己真的有这么冲动吗？

“我记得她把我的药抢走了。”若蝶回忆着。但旁人怎么会相信呢？自己也许真的打了韩憬，可她抢自己药的事情就不会被追究吗？

“若蝶同学，你平时品学兼优的，怎么会突然动手打人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韩憬同学可能只是跟你闹着玩，你好言相劝不就行了吗？”

“她是不是上次跳楼那个？”

“好像是吧。她可能精神和心理都有问题。”

自己几乎从来没有被处分过，可眼前的一幕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这就是微缩的社会模型，社会上的人办事就是这样不公正。

“幸亏韩憬同学没什么大碍，只是短暂的昏迷。万一出了什么大事，若蝶同学也要负责任的啊。”

“校长您说的是！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的！”母亲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谢谢您这次的宽容。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校长扶了扶眼镜。“这件事是我在巡逻时和白老师一起看到的。她是个好孩子，我们学校很看重她的成绩。”

“韩憬同学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带她去道个歉。”

道歉？那就道歉呗。反正若蝶都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句“对不起”了。

“我稍后会跟她的家长联系的。你们的诚意，他们肯定会感受的到的。”

“走吧。”母亲恶狠狠地抓住若蝶的手臂，眼神凶狠得像一只恶狼，“在停学的一周，你不准踏出家门半步。要是敢跑到外面去惹事，你就别想活了。”

停学一周？正好自己也不想和别人接触。若蝶不屑地看了一眼校长。不能出家门？现在的自己怎么可能被规则束缚住。这周六还有祁海的生日会呢，她无论如何也要出去。

“顺便一提，若蝶参加的作文比赛结果出来了。”校长扶了扶眼镜，意味深长地看着若蝶母亲。“不知什么缘故，她这次似乎没有发挥好。不过她已经很优秀了，获得了三等奖。”

“啊……这样啊……”母亲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尴尬。她质疑地看着若蝶，用眼神问她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若蝶满不在乎地移开了视线。无非是自己记忆力和思考力减退了呗。又或许是比赛中脑海里的少年……

祁海在不在教室？他知不知道这件事？若蝶看了看校长室的门，仿佛祁海真的在外面偷听一样。他必定会站在韩憬那边吧……毕竟大家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谢谢你们，那我们就先走了哈。”

若蝶就这样被父母拉着离开了校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