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滩醒来时,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宿醉的浊气裹着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点酸苦的酒意。他眨了眨眼,视线才从模糊里聚焦——床边的木椅上,贺欲斜靠着睡着了。
男人大概是守了许久,肩线松垮地塌着,指尖还微微蜷着,像是睡着前还握着什么。
烽滩这才觉出掌心的温度,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竟还牢牢攥着贺欲的手腕,指腹蹭着对方腕骨上薄薄的皮肤,烫得他心里一跳。
他下意识想抽手,动作轻得像怕惊飞蝴蝶,贺欲却猛地睁开了眼。睫毛在眼下投的浅影还没散,眼底蒙着层刚醒的雾,看清是烽滩醒了,那雾瞬间融成清亮的关切。
“醒了?”贺欲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被晨露浸过的砂纸,“喉咙干不干?我倒了水。”
烽滩喉结动了动,没松开手,只哑着嗓子嗯了声。
贺欲另一只手摸索着端过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温水晃出细微波纹。烽滩接过来时,指尖撞上他的,贺欲的手比水凉点,他仰头灌了大半杯,温水滑过灼烫的喉咙,才总算缓过劲来。
“你守了我一天?”他看着贺欲眼下淡淡的青黑,心里有点发涩。
“怕你醒了找水喝。”贺欲没直说,指尖却轻轻回握了下他的手。
烽滩这才转头看窗外,天早黑透了,山风卷着树影在玻璃上晃。
“操,都这时候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张林呢?”
“他刚酒醒没一会儿,就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下山了。”贺欲起身,把空杯放到桌上,“今天住这里吧,正好山上月色好,去吹吹风?”
小径上的碎石硌着鞋底,草叶上的露水沾湿了裤脚,月光透过枝桠筛下来,在地上铺成一片碎银。贺欲走在他身侧,影子被拉得老长,偶尔胳膊肘碰到一起,烽滩都觉得皮肤发麻。
山顶的风带着松木香,明月悬在墨蓝的天上,把整座山都浸在柔光里。烽滩深吸一口气,风灌进肺里,凉丝丝的舒服。
“以前总笑我哥对着天发呆,现在算懂了。”
贺欲的目光落在他侧脸,睫毛上像落了点月光,“比这好看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后我带你去。”
两人并肩坐在那块大青石上,石面微凉,倒衬得身边人的体温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烽滩率先打开沉默,“贺欲,你说喜欢我,但我除了知道你是贺家继承人之外一点也不了解你。”
贺欲转头看他,眼里映着月,笑了笑:“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烽滩认真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上午说小时候家里穷……到底穷成什么样?”
贺欲的视线忽然飘向远处的山影,喉结轻轻滚了滚,好一会儿才转回来,声音低了些:“也没什么,男孩穷养而已。”
“哦。”烽滩撇撇嘴,觉得没意思,干脆往后一躺,后脑勺磕在软草上,腿翘起来晃悠,“那我再问个问题,你说要是那天我没喝醉,没说那些浑话,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贺欲俯身看他,月光顺着他的肩线淌下来,落在烽滩脸上。他摇了摇头,指尖轻轻碰了下烽滩的脚踝,语气笃定:“不,还是会喜欢你。”
烽滩猛地偏过头,盯着天上的月亮,耳朵却烧得厉害。
[疯了吧我,问这破问题干嘛?]
“随你吧,反正我可没那么好追。”烽滩说完就悔了——这话听着跟给人递台阶似的。他赶紧转移话题,抓起根草茎叼在嘴里:“对了,你今天怎么一滴酒没沾?怕像我一样撒酒疯?”
“不是。”贺欲笑了笑,“我知道张林那酒量,两杯就上头,怕你们俩都醉了,没人管。”
“噢,他人倒不错。”烽滩嚼着草茎,“回头你把他联系方式发我,我转点酒钱过去。”
“嗯。”贺欲应着,忽然倾过身,声音里裹着点笑意,“不过你得先把我拉回来。”
“啊,我还没把你拉回来吗?”烽滩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哎呀一会儿回去就拉。”
山风卷着月光掠过去,把他后半句的尴尬都吹得轻轻巧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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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