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恋人
那把无形的钥匙,开启了一扇通往王一博内心深处、更为幽邃的门。
王一博不是没有发现自己慢慢开始注意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他会注意到肖战对安缦庭院里一只瘸腿流浪猫的耐心。连续几天,肖战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带着一小碟特意留下的食物,安静地坐在石阶上,等那只怯生生的小猫靠近。王一博无意间看到这一幕。肖战微微弓着背,伸出的手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那画面美好得让王一博心头一窒。那份不张扬的善良,如同无声的溪流,悄然浸润着他壁垒森严的世界。
他会注意到肖战在SOM设计会议上,面对资深设计师的质疑时,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反驳。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在陈述自己理念时,会迸发出一种坚韧的光芒。那不是强硬,而是一种源于专业自信和对作品热爱的执着。王一博坐在主位,看着他侃侃而谈,思路清晰,逻辑缜密,那份内在的坚韧与才华,比任何外在的光环都更让他移不开目光。
这些细碎的片段,如同散落的珍珠,在王一博的日常中不断闪现。肖战的美丽,他早已承认。但此刻,他逐渐清晰地意识到,肖战真正独一无二的,是那份融合了艺术家敏感与坚韧、善良与聪慧的内在光芒。这光芒,正以一种他无法抗拒的方式,穿透他精心构筑的层层外壳,直抵内心最深处那个被长久忽略的角落。
一见钟情,虽然如雷霆般瞬间击中,但是爱意却在这些无声浸润的日常中,悄然滋长,根深蒂固。
北京之行的最后一日,合同带来的疏离感渐渐消融。离京前的时光显得格外珍贵。
王一博没有带助理,只和肖战驱车前往一处深藏于胡同中的琴院。空气里弥漫着松烟墨、生漆和古老木材混合的独特气息。店主是位须发皆白、眼神却异常清亮的老者,显然与王一博相熟。
“王先生,您要的东西,历经波折,总算不负所托。”老者引他们进入一间更为幽静的陈列室,灯光聚焦在一张琴上。
那不是一张崭新的琴。琴身是古雅的仲尼式,通体呈深邃内敛的玄色,漆面流淌着岁月沉淀的光泽。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琴面桐木上,蜿蜒着几道奇异的、仿佛被闪电撕裂又凝固的焦痕纹路——那是雷击木独有的、无法复制的印记,是大自然狂暴力量与生命顽强存续的证明。琴额处,刻着四个苍劲古朴的篆字:“凤鸣九霄”。
“雷击之木,九死一生。木性经天火淬炼,去其浮燥,存其精魂,其声清越激越,不同凡响。”老者声音低沉,带着敬畏,“此木得于滇南深山,百年古桐遭劫,斫琴师寻得残躯,以古法秘制,耗时三载,方成此琴。名为‘凤鸣九霄’,取意其声如神鸟清唳,穿云裂石,亦喻其生于劫难,终得涅槃高翔。”
王一博的目光落在琴上,那焦痕如同命运的烙印,带着一种破碎与重生的壮美。他看向身边的肖战。肖战正屏息凝神地注视着那张琴,眼中闪烁着纯粹的艺术家的光芒,那是对极致工艺和自然造化的惊叹与痴迷。
“试试。”王一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许。
肖战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王一博微微颔首。老者含笑示意。
王一博上前几步,在琴台前坐下。他净手,动作带着一种与平日处理商务截然不同的沉静与庄重。修长有力的手指悬于琴弦之上,片刻凝神后,轻轻落下。
“铮……”
一声清越的泛音骤然响起,不高亢,却异常纯净、通透,带着一种金石般的质感,瞬间划破了室内的沉寂。那声音仿佛裹挟着雷霆过后的余韵,空灵悠远,直透人心。接着,王一博信手拨弄,几个简单的音符流淌出来,不成曲调,但那清、脆、松、透的音质,如同雪山融化的第一缕清泉,泠泠作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高与生命力,却又奇异地蕴含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肖战站在一旁,静静聆听。他看着王一博低垂的眼睫,专注的侧脸,看着那曾经在判桌上掌控全局的手指,此刻在古老的琴弦上轻拢慢捻,流淌出如此清绝脱俗的音符。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触动席卷了他。他仿佛透过这琴音,触摸到了王一博内心那个更深邃、更孤独、也更真实的部分——那个在胡同里骑车、渴望归属的少年,那个在异国他乡独自长大的灵魂。这琴音,是他不轻易示人的语言。
王一博沉浸在音律中,指尖流淌的不仅是音符,更是某种深藏的情绪。当他停下,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缓缓消散,余韵悠长。他抬起头,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肖战。
四目相对。肖战的眼中没有惊叹,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了然的温柔和共鸣。那目光,像温暖的湖水,无声地包裹着王一博。
王一博的心猛地一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比清晰的认知如同清泉般涌出:他爱上了肖战。爱他清雅外表下坚韧的灵魂,爱他艺术家纯粹的敏感与赤诚,爱他善良的本性和此刻眼中这份直达他心底的理解。这份爱意,在无数个日常瞬间悄然累积——他专注修改设计稿的眉头,他耐心喂食流浪猫的温柔,他在会议上不卑不亢的锋芒——终于在此刻,被这穿透灵魂的琴音彻底点燃、确认。
“就它了。”王一博的声音低沉而肯定,目光却如同锁链,紧紧锁在肖战身上,那里面翻滚着不再掩饰的、深沉的爱意与珍视。
老者含笑点头,开始小心地包裹这张承载着天地之力与匠人之魂的珍品。
离开工坊,暮色温柔地笼罩着北京城。王一博背着琴盒,肖战走在他身侧。胡同里飘来家常饭菜的香气。王一博腾出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握住了肖战的手。
肖战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一蜷,随即安静地舒展开,回握住。掌心相贴的温度,带着薄茧的触感,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递着彼此的心跳和确认。
“它很像你。”王一博目视前方,声音在晚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温柔,“历经淬炼,不改其质。清音自生,可鸣九霄。”肖战的心像被那低沉的嗓音轻轻撞了一下,侧头看他。王一博的侧脸在昏黄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那份直白而深沉的爱意,如同暖流瞬间将他淹没。
他们牵着手穿过烟火气十足的胡同,走向停在巷口的车。在谁看来,那都是一对恋人的背影。
车门落锁,王一博的动作迅猛而直接,没有丝毫迂回。他欺身上前,一手撑在车门上,一手不容抗拒地扣住肖战的下颌,低头便攫取了那份柔软。这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宣告主权的占领。唇齿间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吮吸、碾磨,仿佛要将肖战整个人都拆解入腹。
“一博……别在这……”肖战被迫仰起头承受,纤长的睫毛因这突如其来的激烈而剧烈颤动,如同受惊的蝶翼。他推拒的手抵在王一博坚实的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反而被对方更紧地圈入怀中,两具身体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和以往的亲密不同,肖战只感觉心中的爱意涌动,让他不自觉地咬着王一博的舌头,试图获得更多的亲密感。
舌吻持续到两人都呼吸不过来,肖战才被王一博搂着,爱抚着脊背,他哄着肖战,“那回去奖励我。”
“现在奖励你。”肖战笑了,亲昵地蹭了蹭王一博的鼻尖,手却主动向下探去……不知过了多久,王一博被红着眼,咬牙切齿道:“怪不得别人叫你肖妲己。”原来肖战媚起来,是这种狡猾的模样。他觉得更有意思了。
他们一个在商海沉浮中淬炼出铁腕与孤寂,一个在艺术与现实间坚守着纯粹与坚韧,如同两块历经打磨的璞玉。无论身体还是心灵,在各自的风暴与淬炼后,终于在此刻,清晰地确认了彼此就是那缺失的、唯一的契合。
他们是天生一对,在帝都的暮色四合中,刚刚奏响了第一个确认彼此灵魂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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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