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东边来的，想找点活计。”卡特·马伦咳嗽两声，嗓音沙哑。卫兵瞥了一眼他工具包里的家伙，又看了看他脸上那道伪造的伤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进去吧，别惹事。”卡特·马伦微微点头，脚步蹒跚地混入了人流。巴圣安城的街道依旧熟悉，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教会的巡逻队比以往更加频繁。街角张贴的通缉令上，卡特·马伦的画像赫然在列，现在还加上了“埃尔罗·凯利”，看来协议的事应该是暴露了。他压低帽檐，避开巡逻的骑士，沿着小巷穿行，最终来到城西的一栋不起眼的石屋前。这是他在骑士团时的教官，老维克托的家，维克托曾是骑士团的老兵，后来因伤退役，在巴圣安城隐居。卡特·马伦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三下门，停顿，再敲两下，这是他们曾经的暗号。门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木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维克托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门后，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的瞬间骤然睁大。“卡特？”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你疯了？现在全城都在抓你！”“我需要您的帮助。”卡特·马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维克托沉默片刻，最终侧身让他进屋，迅速关上门，拉上窗帘，屋内昏暗的烛光下，老人盯着他，眼神复杂。“教会说你勾结魔王，背叛了骑士团。”“他们撒谎，教会才是真正的背叛者，他们用信仰的外衣掩盖肮脏的勾当，用无辜者的鲜血浇灌权力的沃土！”卡特·马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维克托盯着他，良久，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那种人。”他转身走向壁炉，从暗格里取出一卷羊皮纸。“你来得正好，我最近查到了一些东西。”卡特·马伦接过羊皮纸，展开一看，上面是教会与魔族某些高层秘密往来的证据，以及一份被刻意掩盖的屠杀名单，他的故乡赫然在列。“这些……”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触碰到了灼热的炭火。“教会内部有人不满，冒险传出来的。”维克托的声音沙哑如秋风扫过枯叶。“他们想借魔王的力量清洗异己，再嫁祸给魔族，挑起全面战争。”卡特·马伦攥紧羊皮纸，眼中燃起冰冷的怒火：“所有不受他们控制的人都会被清除，艾琳娜她…”“那个女骑士？她是个正直的骑士，教会不会让她知道真相。”“我需要见她。”卡特·马伦沉默片刻，抬头看向老人。“太危险了，现在整个骑士团都在搜捕你。”维克托皱眉。“但她是唯一可能相信真相的人，如果连她都站在教会那边，那这片城市的天空或许很难迎来黎明了。”卡特·马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沉甸甸的信念。维克托凝视着卡特·马伦坚毅的面容，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好，我帮你安排，但你要小心，艾琳娜现在肯定被严密监视，教会不会让她轻易接触外人。”“我会想办法。”卡特·马伦握紧拳头，眼神决然。雨水顺着卡特·马伦破旧的斗篷边缘滴落，他佝偻着背，右手拄着一根粗糙的木杖，左手捧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碗。他的脸上布满灰尘和皱纹，看起来与街头任何一个流浪工匠没什么两样。但那双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却锐利如鹰，紧盯着远处逐渐接近的巡逻队。米路·比尔德左手按在剑柄上，右手持着巡逻队的旗帜。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两侧，在每一个可疑的角落都会稍作停留。卡特·马伦计算着距离，等到米路·比尔德即将经过时，他突然踉跄几步，故意撞向巡逻队的方向。"行行好吧，尊敬的骑士大人，"卡特·马伦用沙哑的声音乞求道，同时将陶碗伸向米路·比尔德。"一个铜板就能让老工匠吃上一顿热饭。"巡逻队的其他成员立刻皱起眉头，其中一人甚至伸手要将卡特·马伦推开。但米路·比尔德却停下脚步，示意同伴稍安勿躁。"南蒙旅店今晚会有空房间吗？"米路·比尔德突然问道，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卡特能听见。卡特·马伦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同样低声回答。"南蒙旅店，二楼最东边的房间，窗户朝北。"米路·比尔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从腰间取出两枚铜币放入卡特·马伦的碗中。"愿主保佑你，老人家。"雨水顺着铠甲缝隙渗入内衬，米路·比尔德感到一阵刺骨的凉意，巡逻结束的钟声刚刚敲响，他正与第三小队的同僚们走在返回骑士团的石板路上。"喂，米路·比尔德。"走在旁边的骑士用肘部捅了捅他，头盔下露出促狭的笑容。"你刚才给那老乞丐钱了吧？我都看见了。"走在前面的大个子骑士立刻转过头，铠甲发出哗啦声响。"又发善心？上次在集市给卖花小女孩银币的也是你。"队伍里响起几声善意的哄笑，米路·比尔德感觉后颈微微发热，但脸上保持着平静的微笑。"现在战事动荡，难民不断涌入，大家都不容易。""哈！"米路·比尔德旁边的骑士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听听，咱们的骑士米路·比尔德又开始布道了！要我说，那些流浪汉十个有九个是装的！上周城卫军不就抓了个假装断腿的？结果搜出满满一袋银币！""就是，要我说，米路·比尔德你就是太善良了。"大高个骑士粗声粗气地接话。米路·比尔德故意让步伐慢了半拍，落在队伍稍后位置，他需要控制表情，这些看似随意的调侃背后，可能藏着试探，现在凯利先生被通缉，难保不会查到他和爱尔莎的头上。"善良有什么不好？"米路·比尔德让自己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