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教室玻璃，在沈睿的课桌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林庚转着手中的钢笔，余光瞥见沈睿又在第三节课走神——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往常总爱和他斗嘴的同桌此刻正盯着课本夹层，指腹反复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纸角。

“喂！”林庚用圆珠笔戳了戳沈睿的胳膊，“数学老师的粉笔头都快砸你脑门上了。”

见对方没反应，她伸手想抢过课本，却在指尖触到那张纸的瞬间愣住了。素描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个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女生，虽然线条稚嫩，却把沈睿翘起的呆毛和微抿的嘴角勾勒得惟妙惟肖，右下角还龙飞凤舞写着“专属睡神”四个字。

沈睿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抽回本子，耳尖涨得通红：“看什么看！”他慌乱地把速写塞进书包深处，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半拍。

林庚望着同桌不自然的神色，突然想起上周整理错题本时，从沈睿抽屉里掉出的那张电影票根——日期正是高一陈易转班前的周末。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林庚转着笔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他想起这段时间沈睿的反常：深夜联机游戏时，偶尔会对着聊天框里陈易的灰色头像发呆；甚至上周帮他整理书包，还在夹层里发现半截褪色的蓝色手绳，和陈易腕间的那根一模一样。

“这画是陈易画的吧？”课间操铃声响起时，林庚突然开口。沈睿正在收拾课本的手猛地一颤，课本“啪”地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却被林庚抢先一步按住：“你看他的眼神，和看其他人都不一样。”

沈睿猛地抬头，撞见林庚少见的认真表情。女生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却像能看穿他所有伪装。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走廊传来值日生催促下楼的喊声。

“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林庚把课本塞回沈睿怀里，转身时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虽然我这人看着不靠谱，但保密工作绝对专业。”

午休时，林庚破天荒没拉着沈睿联机游戏。他趴在课桌上假寐，却悄悄留意着身边的动静。果然，当教室里只剩零星几人时，沈睿又小心翼翼摸出那张速写。

午后的阳光为画中少年镀上金边，沈睿盯着画纸的眼神温柔得近乎虔诚，连睫毛都在轻轻颤抖。

林庚突然翻身坐起，吓得沈睿差点把速写揉成纸团。“画得真丑。”她伸手夺过画纸，故意挑剔道，“这比例还没我三岁表弟画得好。”见沈睿急得要抢，又举高画纸笑道：“不过……这呆毛倒是挺还原。”

沈睿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却不肯承认：“就你嘴贫。”他伸手去够画纸，却被林庚灵活躲开。两人在课桌间追逐时，那张速写突然飘落，正巧盖住了林庚摊开的物理试卷。阳光穿透薄纸，画中少年的笑容与试卷上的受力分析图重叠，竟意外和谐。

“其实……”林庚突然正色，把画纸轻轻放回沈睿掌心，“要是想找他聊聊，我可以帮你打掩护。”她挠挠头，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虽然不想承认，但总比看你整天魂不守舍强。”

沈睿攥着画纸的手指微微发颤，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林庚见状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抓起PSP塞到他手里：“愣着干嘛？联机！今天非得让你见识下什么叫怪物猎人天花板！”

夕阳西下时，林庚收拾书包的动作突然顿住。沈睿正对着速写本发呆，铅笔在空白页反复描摹着某个轮廓。

他没出声，只是默默把书包拉链拉上，转身时故意哼起跑调的歌。教室后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却吹不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温柔与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