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市局刑警队。
“衙内,还睡呢?”元仲辛照着趴桌子的衙内脑袋就是一巴掌,“起来了,出外勤。”
韦衙内爬起来,迷迷糊糊揉了揉额头,“这么快又来案子了啊,这次是哪儿啊?”
“北城郊区。”元仲辛上手把人拖起来朝外走。
“那块不是正在拆迁呢吗?”衙内搓搓鼻子,站直了身体。
元仲辛启动车子,“就是因为拆迁,挖机一铲下去,翻出具尸体,据说白骨化已经很严重了。”
五月份,天刚热起来,吱呀呀的蝉声也开始若有似无。
衙内只觉得刚消下去的起床气又要出来了,手肘支着车窗框,把头发捋到了脑后,吹着不算凉的晨风,“老城区,又是死了有一段时间的,听上去可不太好查。”
“不好查也得查啊,谁让咱们干这个的呢。”元仲辛对这些一向没得所谓。
甚至于他对破案都没什么期待。
嗐,找个活干罢了。
两人到这的时候,队长赵简已经到了。
“队长。”韦衙内打了个招呼,“什么情况?”
“小景已经进去取证了,”赵简掀开警戒线让做痕检的元仲辛钻过去,又对韦衙内道,“你和薛映一会去周边走访走访。”
又按开耳机,连同了留在局里的王宽,“王宽,查一下失踪人口,女性。白骨化程度来看,至少三年多。”
赵简注视着被抬上车的尸体,给出了大致推断。
又嘱咐衙内和薛映,“拆迁,人都搬得差不多了,不好太好找,但务必把当时住在这周围的都找一遍,明白了吗?”
“知道了。”衙内伸个懒腰,对薛映一歪头,“走吧,兄弟。”
赵简看着他们两个走远,转头问一旁同事,“户主呢?”
“在这儿。”
同事从身后拉出一个又高又壮,皮肤黝黑的汉子。
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
汉子半低着头,形容有些畏缩,讷讷地问好,“警察同志。”
“你跟他走,回去做个笔录。”赵简托了位同事把汉子带上警车。
“好好好。”汉子腰压得更低,缩进了警车里。
“怀疑他?”取完证的元仲辛出来了。
也瞟了眼不太敢说话的汉子。
“从他家地里挖出来的,不怀疑他怀疑谁?”赵简问,“有什么发现?”
“前几天下暴雨,挖机那一铲子把泥和地底的土都混在一块了,不好分开取证。”元仲辛抬手抖抖手里寥寥几个证物袋给赵简看,“因为没有找到残存的衣物组织,目前只能推断死者被埋的时候,身上没有衣物。”
旁边的同事感慨,“杀完人还扒了衣服埋在地下,真是人渣。”
赵简脱了橡胶手套揣进兜里,“行了,归队。”
法医解剖室。
六人围在解剖台周围。
裴景给赵简介绍死者基本情况,“死者性别女,骨龄推断二十五至三十岁左右,身高155至160,脑后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喉咙被人用力扼住导致颈椎椎体受损,很有可能是窒息死亡。”
赵简凑近去看解剖台上摆放的颈椎,泛黄骨体洗净了泥土后,能看出有细小裂缝。
“看上去,像是先被人打晕,用双手掐死的。”衙内猜测道。
裴景继续:“第五至第七胸椎有轻微骨裂,受过外力击打,腰椎二三四节均有明显磨损和挤压痕迹,表示死者生前长期弯腰干重体力活,从事农业劳作可能性较大。根据耻骨联合上的瘢痕来看,至少生育过一个孩子。”
“这样的话,农村妇女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韦衙内摸着下巴,又对赵简道,“但我和薛映调查中没有发现谁家有人失踪啊。”
“左侧尺桡骨和双腿胫腓骨都有陈旧性骨折,外力致损可能性最大。”
“生前常年从事劳动,且经常遭受虐待。”赵简眉头越皱越紧,回头问元仲辛,“能查出身份吗?”
“死者DNA与库中现存数据没有符合的。”元仲辛翻看这检测报告,“与其他几个符合条件的失踪者也都不吻合。”
“衙内和薛映那边有什么发现?”
衙内:“那一片原本是个叫大洲村的村子,基本都是农民。最近因为拆迁才陆陆续续搬走,户主姓刘,叫刘大壮,靠开货车和种地挣钱。”
“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刘大壮早年间有个媳妇儿,后来跑了。”衙内道,“家里只有一个七十三岁的母亲和一个刚上初三的儿子。三年前儿子上初中,没多久他就在市里租了个房子,把老娘也接过来一起陪读了。”
“他媳妇儿因为什么跑的?”赵简思索几秒问。
“据说是偷人被发现,索性私奔了。孩子三岁那年就走了。”韦衙内笑得颇为内涵,“我和薛映问了其他几家,也都是这个说法。”
“所有人都走访了?”
“还有几家老人没住到政府分的房子,去了儿女家,我和薛映今晚查到住址,明天去。”
“行,尽快吧。”赵简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扭头对元仲辛道,“明天把他儿子叫过来问问,顺便做个DNA。”
“是。”
赵简又问王宽:“刘大壮笔录里说什么了?”
“除了个人情况以外,一问三不知。”王宽手中笔录翻到刘大壮那一页笔录,地给了赵简道,“不过我觉得他的神色不太对。”
“他是时不时会有摸鼻子摸眉毛的小动作,这表明他在撒谎。但提及死者,他一点慌张愧疚愤恨的情绪都没有,不是一个凶手该有的反应。”王宽分析道,“除非他是个心理十分强大的犯罪者。不过我觉得没有多少这种可能。”
次日。
“队长,刘大柱的儿子到了。”
“让他去家属休息室等我。”
休息室内,元仲辛赵简和刘大壮儿子对坐。
元仲辛问:“姓名。”
“刘天赐。”十几岁的少年靠在椅子上,眼睛盯着桌面,懒懒散散的,全无少年人的生气。
“年龄。”
“十四。”
赵简:“你家屋子下埋了具尸体你知道吗?”
“不知道。”刘天赐不太耐烦,“别说埋一具,埋十具也和我没有关系。”。
他歪着头看对面的两个警察,眉头拧在一起,“警官,我今年初三,明年就中考了,你们就为了这种事情把我叫来,耽误我学习算你们的吗?”
赵简一拍桌子:“这是一条人命,你态度端正点!”
“反正我不知道。”刘天赐气势一虚,又重新低下头。
“你和你爸你奶奶在一起生活,你妈妈呢?”
“不知道。”刘天赐被戳了痛处,低头抠着指甲。“我爸说她跟人跑了。”
“什么时候跑的?”
“我三岁那年。”刘天赐显然对于他妈离开他这件事有愤恨,“我从小就没妈。”
“这些年里,她回来看过你吗?”
“没有。”刘天赐对于这种难堪的话题,有天然的逃避。“我爸说当她死了就行。”
话说出口,他发现自己失言,紧张地直咽口水。
赵简和元仲辛对视了一眼。
“我可以走了吗?”刘天赐声音显得很无力。
他今年十四,不是个小孩儿了。老房子挖出一具尸骨和爸爸奶奶平日里对妈妈的咒骂很难不联系到一起。
但他没有选择,比起从三岁起就在生命里缺席的妈妈,爸爸和照顾他长大的奶奶自然更重一些。
眼看着刘天赐手越攥越紧,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
赵简叹了口气,没有为难他,“走吧。”
“给他和死者还有刘大壮分别做一个DNA。”赵简道。
元仲辛问,“你怀疑他不是刘大壮的?”
“有备无患。”赵简没挑明,含糊地答了一句。
王宽拿着调查资料走过来,“刘大壮妻子,也就是刘天赐生母是邻村人,叫蔡芬,十一年前失踪。刘大壮对外一直宣称她和同村人刘铁私奔了,全村都这么认为。”
“刘铁这么多年也没回过村子?”
“没有,家里只剩下一个父亲和一个弟弟。因为这事儿,还一直在村里挺抬不起头的。”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了老太太的哭嚎。“警官,我们家大柱和天赐冤枉啊!”“中午给孙子送饭,听说孩子被带到这来了,就非要过来,给民警都要跪下磕头了,不让她来不行。”路过的同事搭了句话。
“这个老太太看着知道点儿内情。”元仲辛有些玩味。
刘大柱昨天被带过来后,出了警局就一直没回过家。
老太太听见孙子被带过来,不知道什么事儿就替她儿子把冤枉也喊了?
“大娘,你别急,你坐下听我们给你解释。”赵简已经走过去将人扶了过来,“我们没抓你儿子,只是需要他协助我们分析分析内情。”
“您家房子地下挖出人,不查清楚您心里也不踏实是不是?”
老太太听见房下挖出人一愣,一抹眼泪开始拍大腿,“鬼知道那个挨千刀的,杀了人往我家里底下埋,这不是咒我们家吗?警察同志,您可得好好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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