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王一博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洗漱。

　　浴室里，肖战的牙刷还放在杯子里，和他的并排而立。

　　王一博盯着看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动它。

　　躺在床上，王一博习惯性地伸手去搂身边的人，却只摸到冰凉的床单。

　　他翻了个身，把肖战的发带放在枕边，闻着那上面残留的气息入睡。

　　梦里，他看见肖战站在远处的阳光下向他挥手，他想跑过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第二天清晨，王一博比闹钟先醒。

　　他机械地起床、洗漱、做早餐——又是两人份。

　　看着多出来的那碗豆浆，王一博自嘲地笑了笑，端起来一饮而尽。

　　出门前，他看了一眼日历，用红笔划掉昨天的日期。

　　八十九天，他在心里默数。

　　农机站的工作依旧忙碌，王一博全身心投入，试图用疲惫麻痹自己。

　　中午休息时，他收到肖战发来的照片，是美术学院的教室，宽敞明亮，窗外能看到城市的轮廓。

　　“环境很好，就是有点想你。”肖战的消息这样写道。

　　王一博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才回复：“好好学。”

　　下午，老张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一博，晚上有空没？哥几个准备了个惊喜给你。”

　　王一博皱眉：“什么惊喜？”

　　“去了就知道。”老张挤挤眼睛，“六点，老李家，别迟到啊。”

　　下班后，王一博不情不愿地去了老李家。

　　一推开门，就被彩带喷了一身。

　　“惊喜！”几个同事齐声喊道。

　　王一博愣在原地，看着满屋子的气球和彩带，还有桌上那个写着‘三个月倒计时’的蛋糕。

　　“你们……”他的声音有些哑。

　　“知道你想那小子。”老张拍拍他的肩。

　　“但日子还得过不是？咱们帮你数着，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回来了。”

　　其他同事也纷纷附和，有人递给他啤酒，有人往他手里塞烤肉。

　　王一博站在人群中，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闷了一天的郁结稍稍松动了些。

　　“谢谢。”他低声说，举起啤酒杯一饮而尽。

　　聚会持续到很晚，同事们插科打诨，绝口不提肖战，却时不时提醒王一博“又少了一天”。

　　回家时，王一博的脚步比往日轻快了些。

　　他拿出手机，给肖战发了条消息：“同事们给我办了倒计时派对。”

　　肖战很快回复：“替我谢谢他们。还有八十九天。”

　　王一博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微微上扬。

　　八十九天，确实不算太长。

　　他走进卧室，看着床头两人的合影，轻声说：“等你回来。”

　　省美术学院的梧桐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肖战抱着一摞画具从教学楼走出来，眯着眼看了看天空。

　　来省城已经两周了，他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节奏，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时，总会不自觉地摸出手机，翻看和王一博的聊天记录。

　　“肖战！”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肖战转身，看到同班的林小雨小跑着追上来：“晚上系里有聚餐，你来吗？”

　　“今晚？”肖战犹豫了一下，“我可能……”

　　“别又说要视频。”林小雨撇撇嘴，“你来这两周，每次聚会都推脱。大家还以为你多不合群呢。”

　　肖战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天真不行，我约了人视频。”

　　“女朋友？”林小雨八卦地眨眨眼。

　　肖战耳根一热：“不是……是男朋友。”

　　林小雨惊讶地瞪大眼睛：“哇！难怪你对系里那些暗送秋波的女生都不理不睬。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肖战掏出手机，翻出他和王一博在河边的合影。

　　照片里，王一博搂着他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

　　“哇，好帅！”林小雨惊叹，“不过看起来有点凶……”

　　“他不凶。”肖战急忙解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屏幕，“只是不爱笑。”

　　林小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很爱他。”

　　肖战点点头，没有否认。

　　爱这个字眼，他和王一博从未直接说出口，但此刻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却让他心头一暖。

　　告别林小雨，肖战往宿舍楼走去。

　　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低头给王一博发消息：【刚下课，晚上七点视频？】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起来。

　　肖战以为是王一博回复了，笑着点开，却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战战，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顾钦煜】

　　肖战的手指僵住了。

　　顾钦煜？他的初恋，大学时交往了两年的学长，分手后再无联系的那个人？他怎么会……

　　宿舍楼前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旁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风衣，手捧一束红玫瑰。

　　即使三年未见，肖战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背影——顾钦煜，曾经让他哭过笑过，最终又狠心离开的人。

　　肖战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顾钦煜转过身来，脸上绽开一个熟悉的微笑：“战战。”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肖战胃部一阵紧缩。

　　顾钦煜比三年前更成熟了，眼角有了细小的纹路，但那双桃花眼依然勾人，笑起来时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魅力。

　　“你怎么会在这里？”肖战站在原地没动，声音有些发紧。

　　顾钦煜大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将玫瑰塞进他怀里：“听说你来省城进修，特意来看你。”

　　他上下打量着肖战，“你更帅气了。”

　　肖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玫瑰的香气扑鼻而来，甜腻得让人头晕。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束，又抬头看顾钦煜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和明显价值不菲的手表。

　　突然想起了王一博送他的野花，随意采来，用旧报纸包着，却比任何昂贵的花束都让他心动。

　　“谢谢，但不必了。”肖战把玫瑰推回去，“我们已经分手三年了。”

　　顾钦煜没有接，而是双手插兜，微微倾身：“我后悔了，战战。”

　　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这三年我交往过不少人，但没有一个像你。当我听说你来了省城，就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

　　肖战皱起眉。

　　顾钦煜的台词像是从劣质爱情电影里抄来的，但不可否认，那张英俊的脸和深情的眼神依然具有杀伤力。

　　大学时，他就是被这样的顾钦煜迷得神魂颠倒，直到对方以‘性格不合’为由提出分手，转头就和画廊老板的女儿出双入对。

　　“我有男朋友了。”肖战直视顾钦煜的眼睛，“很认真那种。”

　　顾钦煜挑了挑眉：“那个乡下修理工？”

　　肖战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

　　“打听了一下。”顾钦煜耸耸肩。

　　“战战，别傻了。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属于艺术圈，属于更广阔的舞台，而他……”

　　他轻蔑地笑了笑，“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肖战内心最隐秘的忧虑。

　　他想起临行前王一博沉默的侧脸，想起两人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

　　但下一秒，王一博为他缝扣子、熬粥、带他看日落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些粗糙却真挚的温柔比任何华丽的言辞都更有力量。

　　“你不了解他。”肖战的声音冷了下来，“也不了解现在的我。请回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顾钦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从容：“我不会放弃的，战战。”

　　他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塞进肖战手里，“我在省城开了家画廊，随时欢迎你来。想想你的前途，别被一时冲动耽误了。”

　　说完，他转身上车，临走前还摇下车窗：“那束花是特意为你选的，希望你喜欢。”

　　奔驰缓缓驶离，留下肖战站在原地，抱着一束刺眼的红玫瑰。

　　他低头看了看名片——“钦煜画廊”，地址在省城最繁华的艺术区。

　　三年前，顾钦煜就是因为想开画廊而接近了那位老板的女儿，现在他居然真的拥有了自己的画廊……

　　肖战摇摇头，把名片和玫瑰一起扔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

　　回到房间，他看了看时间，六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和王一博视频。

　　他打开冰箱，拿出昨天买的啤酒喝了一口，试图冲淡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

　　手机突然震动，是王一博发来的消息：【今晚可能不能视频了，农机站临时有事。】

　　肖战的心沉了一下：【什么事这么急？】

　　【来了个有钱人，带着几台进口农机来维修，指明要我。】王一博回复，【可能要忙到很晚。】

　　肖战有些失落，但也理解：【好吧，那你忙完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肖战走到窗前。

　　不知为何，顾钦煜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小镇农机站正被一阵骚动笼罩。

　　三辆黑色路虎排成一列停在农机站门前，引来不少村民围观。

　　中间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迈步而出，锃亮的皮鞋踩在泥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请问王一博在吗？”男人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