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七年·冬
北疆的风裹着碎雪,刮得人面颊生疼。
宋砚清勒马停在烽燧台下,银狐大氅上已结了一层薄霜。他望着远处正在整军的夜沉疆——少年将军黑甲红缨,正在沙盘前与几位老将低语,眉宇间的肃杀之气已与当年雪中罚跪的孩童判若两人。
"宋大人。"副将递上热姜汤,"将军说今夜可能有暴雪,请您回营帐......"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夜沉疆似有所感,转头望来。隔着纷纷扬扬的雪幕,两人目光相接,少年将军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宋砚清抚过腰间玉簪,突然解下大氅:"拿去给你们将军。"
大氅内衬里,赫然缝着那幅完整的北疆地图。
——
子夜的军帐中,炭盆将熄未熄。
夜沉疆披着那件银狐大氅,指尖划过地图上朱笔标注的山脊:"水源在这里?"他声音沙哑,唇色因连日的奔波而苍白,"可斥候报说......"
"斥候看到的,是狄人想让我们看到的。"宋砚清执笔在羊皮卷上勾画,"《吴子》云:'用兵必审敌虚实而趋其危'。"
烛火忽明忽暗,映着少年将军轮廓分明的侧脸。夜沉疆突然抓住宋砚清执笔的手:"明日我带轻骑绕后,你......"
"我随中军佯攻。"宋砚清从容抽出手,却反握住对方手腕,"别忘了,我的骑射是跟谁学的。"
帐外风声呜咽,夜沉疆喉结滚动,终是没说出劝阻的话。
——
黎明前的雪原上,箭雨遮天蔽日。
宋砚清伏在马背上,听着流箭擦过耳际的尖啸。他手中强弓已射空箭囊,正欲抽剑,忽见一道黑影从侧翼杀出——
夜沉疆的红缨枪如蛟龙出海,瞬间挑落三名狄人弓箭手。少年将军策马而至,一把将他拽上自己的战马:"抱紧!"
寒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宋砚清环住夜沉疆的腰,掌心触及一片温热黏腻——黑甲之下,一道箭伤正汩汩流血。
"你......"
"没事。"夜沉疆咬牙挥枪,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偏头,"宋砚清,我背《诗经》给你听......"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
伤兵营的药气熏得人眼睛发涩。
宋砚清坐在榻边,银丝镜搁在一旁。他手中金针穿梭,正为昏迷的夜沉疆缝合伤口。少年将军高烧不退,却仍死死攥着怀中物什——半截断裂的银丝镜腿,正是宋砚清及冠那年不慎摔坏的。
"大人......"军医欲言又止,"箭上有毒,将军恐怕......"
"拿我的药箱来。"宋砚清解开贴身香囊,倒出三粒碧色药丸——那是离京前宋知澜塞给他的保命丹。
帐外风雪呼啸,宋砚清俯身,在夜沉疆耳边轻声道:"你说过要回来把话说完。"
他指尖拂过少年将军紧蹙的眉头,突然被滚烫的手掌握住。夜沉疆在昏迷中呓语:"......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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