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七年·夏
寅时的翰林院还浸在墨色里,宋砚清已执朱笔批完第三摞奏章。
银丝镜搁在青玉笔山上,镜腿那道旧痕被摩挲得发亮。他忽然停笔——兵部呈上的北疆军报里,夹着片风干的柏叶,叶脉以针孔刺出三处关隘名。
"宋大人。"侍从轻叩门扉,"夜小将军在宫门外候了半个时辰了。"
宋砚清将柏叶收入贴身的香囊,指尖触到里头硬物——是那年上元节朱雀灯的铜钩。晨光透窗时,他簪上白玉簪,袖中《六韬》的书页间隐约露出朱砂标记的「九地」篇。
——
宫门外的石狮旁,夜沉疆正在训斥迟到的卫兵。
十九岁的羽林卫统领未戴铁盔,高束的马尾扫过肩甲,腰间的青锋剑柄缠着褪色的靛青丝绦。见宋砚清走来,他下意识去摸怀中物什,却只板着脸道:"卯时三刻校阅,你来做什么?"
"送这个。"宋砚清递上锦囊,"你落在我书房了。"
夜沉疆解开锦囊时瞳孔骤缩——里头是枚残缺的玉扣,正面「平安」二字已磨得模糊,背面山川纹路却与他自己背上刻的《孙子兵法》地形篇分毫不差。
"当年夜夫人给的..."
"我知道。"宋砚清截住他的话,指尖在玉扣边缘轻叩三下——正是北狄密报里那三处关隘的节奏。
校场鼓声隆隆,少年武将突然抓住他手腕:"今夜子时,老地方。"
——
大朝议的日晷影子刚过巳时,变故陡生。
北狄使团献礼时,那柄镶宝石的弯刀突然出鞘!宋砚清站在文官队列中,眼见寒光直取安璟帝咽喉,却听得"铮"的一声——
夜沉疆的箭贯穿刺客手腕,第二箭已搭上弓弦。少年武将踏着鎏金案跃至御前,箭尖直指使团首领:"《司马法》言:'杀人安人,杀之可也'。"
血滴在白玉阶上时,宋砚清正巧扶住踉跄的礼部尚书。他从容拾起使团掉落的地图,在众人惊魂未定中朗声道:"陛下,狄人所献羊皮卷,似乎错用了永和三年的旧版。"
银丝镜片后的眸光扫过殿角——那里站着冷汗涔涔的钦天监典簿。
——
更漏滴尽子时,宋砚清在藏书阁展开羊皮地图。
烛火下,玉扣与地图拼合成完整的北疆地形。夜沉疆赤着上身背对烛光,肩胛骨间的刻痕与图上要塞一一对应:"父亲当年让我刻这个,原来..."
"是防着今日。"宋砚清突然用朱笔在某处山脊画圈,"这里,你漏刻了水源。"
少年武将猛地转身,伤疤纵横的背部肌肉绷紧。他抓住朱笔在宋砚清掌心写:"三日后出征",却迟迟不肯松手。
烛芯爆响时,夜沉疆忽然将人抵在书架间,沾着朱砂的拇指按上对方唇瓣:"等我回来..."
阁外惊雷炸响,吞没了后半句话。但宋砚清看清了他的口型——
"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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