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六年·三月三,上巳节。
晨光漫过曲江岸时,宋砚清正在水畔折柳。
宋南涔提着裙角跑来,发间赤玉璎珞叮咚作响:"哥哥,沉疆哥哥的柳环要缠红线!"她摊开掌心,露出夜烬尘偷偷塞给她的北疆护身结——夜烬尘今早被父亲拎去校场加练了。
宋砚清刚要接过,忽听得身后"咔嚓"一声脆响。夜沉疆徒手折断了碗口粗的柳枝,青涩汁液溅在靛青箭袖上:"这种粗细...够编三个。"少年武将耳尖微红,目光却落在宋砚清指间的白玉簪上——及冠礼那日送的,如今正稳稳簪在他发间。
楚北淮突然从柳丛里钻出来,九章纹锦袍沾满草屑:"孤也要!"见无人应答,小太子气鼓鼓地拽过夜烬尘,"你给孤编!"
被加练折磨得蔫头耷脑的夜烬尘,闻言突然精神一振:"我会编蚂蚱笼!"
——
曲水流觞的宴席设在兰亭。
宋砚清正提笔补全《兰亭集序》的残卷,忽觉袖口一沉——夜沉疆借着斟酒的动作,往他袖中塞了枚温热的杏核。核上刻着极小的字:「戍时,老槐树」。
"墨深。"安璟帝突然点名,"这'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一句,你怎么看?"
银丝镜片后的眸光微闪,宋砚清起身行礼:"譬如柳枝醴酒,当年雁门关..."
话未说完,对岸突然"扑通"一声——夜烬尘为了捞楚北淮掉落的玉佩跳进了溪水。小太子急得直跺脚:"谁要你...你..."突然也跟着跳下去,"孤的伴读岂能独自湿衣!"
夜凛与宋知澜相视一笑,举杯共饮。那笑容里藏着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二十年前在雁门关,年轻的将军和谋士也曾这般抢着跳进冰河,为救一个叫楚明巍的落魄皇子。
——
暮色染红窗纸时,宋砚清在书房穿针引线。
青缎护身符上绣着松纹,夹层里却藏着极薄的银片——是他熔了半副银丝镜打的,上面蚀刻着《孙子兵法·九地篇》:"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叫。
老槐树下,夜沉疆正用匕首削着木箭。见宋砚清来了,少年武将立刻起身,甲胄撞得枝叶簌簌作响:"三日后...我要随父亲去雁门关巡防。"
护身符递过去的刹那,两人的指尖在暮色中相触。夜沉疆突然收紧手掌,将宋砚清的手连同护身符一起攥住:"那日藏书阁..."
"我知道。"宋砚清轻声打断,另一只手抚上腰间玉簪,"早知道了。"
槐花落满肩头,像一场无声的雪。
——
同一轮月亮下,楚北淮正在东宫发脾气。
"凭什么不带孤?"小太子摔了鎏金笔洗,"明明说好'杏花盟'同进同退!"
宋南涔从袖中掏出块杏花糖:"殿下吃糖。"
"不吃!"楚北淮扭头,却瞥见夜烬尘正偷偷往怀里藏糖纸——上面画着歪扭的地图,标着"雁门关"三个字。
小太子突然安静下来。
五更时分,当值的羽林卫发现,东宫书房的地图上多了个朱砂圈——正好圈在雁门关外的某片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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