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八年,秋。
夜烬尘的箭镞深深钉入靶心,尾羽仍在震颤。演武场四周的侍卫屏息凝神,无人敢出声喝彩——太子楚北淮正负手立于廊下,目光沉沉。
"好箭。"楚北淮淡淡道,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夜卿的弓马,倒是愈发精进了。"
夜烬尘收弓行礼,玄色劲装已被汗水浸透:"殿下过誉。"
宋南涔捧着冰帕子站在一旁,指尖微微发紧。自春猎那场刺杀后,夜烬尘左臂的伤刚愈,楚北淮便命人加重了演武课业。
"漱玉。"楚北淮忽然唤她,"父皇赐的《贞观政要》,你可读完了?"
宋南涔一怔,袖中的手帕滑落半截——那是夜烬尘昨日拭血用的。她迅速用鞋尖抵住,垂眸道:"读到'任贤篇'了。"
楚北淮唇角微勾,却未达眼底:"今夜酉时,孤在文华殿等你。"
三个月前,密林深处,刺客的弩箭破空而来。夜烬尘将宋南涔扑倒在草甸上,箭矢贯穿他左臂时,热血溅在她月白的衣襟。
楚北淮站在三步外,剑尖滴血,脚下躺着三具刺客尸体。
"留活口。"他冷声道,却见最后一名刺客咬碎了毒囊。
暮色四合时,宋南涔踏入文华殿,却见案几上摊开着《战国策》,楚北淮正在"楚怀王囚张仪"那页朱笔勾勒。
"知道为何选这篇?"他头也不抬。
宋南涔看着烛火在他眉骨投下的阴影:"张仪以六里地欺楚,是谓'远交近攻'。"
狼毫笔"咔"地折断。楚北淮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简牍上:"错了。"他指尖划过她掌心,"是这页——'郑袖谗魏美人'。"
将军府——
夜凛将密报掷于火盆:"北狄异动,陛下命你三日后赴雁门关。"
夜烬尘盯着火焰吞噬绢帛:"儿子斗胆,春猎刺客——"
"噤声!"夜凛一把捂住他的嘴,铜铃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那支弩箭淬的毒,来自南诏。"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案头半块玉珏——与宋南涔腰间那块,本是一对。
雨夜宫道——
宋南涔冒雨奔至西南角废亭,却见石桌上放着支折断的箭。箭杆上刻着"衔烽"二字,旁边是干涸的血迹。
她颤抖着翻开《诗经》夹页,发现"死生契阔"旁多了行小字:
"待我归来,解此连环。"
宫墙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宋南涔扒着残垣望去,只见夜烬尘率铁骑冲破雨幕,玄甲映着闪电,如当年坠世的流星。
楚北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好看么?"
宋南涔悚然回头,太子执伞立于阶下,伞沿雨水串成珠帘,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黑潮。
"孤忘了说。"他抬手拂去她鬓角雨珠,"父皇今日下旨,待你及笄,便行大婚之礼。"
惊雷劈落,照亮亭柱上两道刻痕——那道高的已超出楚北淮眉骨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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