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撩动纱帘,暖阳透过纱帘在大理石板上留下花枝般的光影。留在夜里通风的窗,此刻传来了街道两旁的桂花香。
顽皮的风,拨弄着吴邪额间的碎发。被风挑逗的发丝起起落落,松散的扫在他的鼻尖。
“啊——丘!”
吴邪打了个喷嚏,裹着被子慢慢挪到床尾,关上吹风的窗。
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十点了,他却头昏欲裂,还想继续睡下去。就在昨晚,为了庆祝王胖子的海外演唱会结束,他陪着喝了全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多半是王胖子领回来的。
叩叩——“天真,我进来咯~”
过了一会,门才突然打开,一个嘻哈打扮的大家伙灵活的往屋里跳了一步。“噔噔!超级无敌帅气的酷盖rapper star来咯!”
“哎——”吴邪看着眼前这个笑起来没心没肺的王胖子,一身花花绿绿和他灰白黑极简格调的房间看起来格格不入,腰间还别着撑得极为平整的围裙;抹了发胶的头发一甩一甩,反光到墙上;昨晚没注意到,他好像还去国外做了美黑......
王胖子见那个瘦的快赶上豆芽菜的吴邪,坐在白花花的床上,白瓷一样的肌体,深棕且乱蓬蓬的头发,盯着他愣神的呆滞的双眼,俨然就像个被吵醒的病人。
他走到吴邪床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看起来很乖的脸。“唔...天真啊,你又宅在家里很久没出过门了吧?”
吴邪缓缓移动的眼神最终落在窗台边。
窗外金黄的花簇,已经长到二楼高的桂花树,在秋风的耸动下摇曳生姿。
已经到秋天了啊,难怪这几晚的风有些冷起来了。
“嗯。”吴邪望着窗外的桂花晃神,突然一只手盖在头上,脸被移到了那张黑得发亮的大脸前。
“......胖子,你先松开我。”
“天真,我觉得你该去捯饬捯饬自己,这张脸放你身上,算是废咯。”
眼角抽了抽,吴邪就知道,王胖子一旦闲下来了,就会给他找事干!
他偏过头去,戴好床头柜上摆着的眼镜,掀开被子下床。
“你还是想想下次回归走什么风格好了,下个专辑的编曲,我要加收精神损失费。”
“什么!你答应了?!天真,我的好天真~”王胖子一个箭步跑到吴邪身后,一把子就将他抱起来。
“放我下来,胖子。”
王胖子见他嘴角还在笑,便抱得更紧了。
“天真,我说真的,虽然叔叔和阿姨常年不在国内,但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啊。”说着,他放下吴邪,叉着腰扫视一遍衣柜里清一色的格子衫,撅起嘴不住的摇头。
吴邪看半天,想起了窗外的桂花,拿出那套黄格子衫。回头一看,王胖子竟然还在,“你不走?”
“啊?”自顾自想了许久适合吴邪风格的店子的王胖子,猛地抬起头看见正瞧着他,还颠了颠搭着格子衫的小臂的吴邪,歪着头冲他笑起来。
“哦哦哦,你看我真是的,哈哈哈哈...你换完出来吃早餐哈,吃完我们去超市买点啥的,今天让俺给你露一手嘿......”
吴邪无奈,推着厚重的他一点一点离开房间。关上门,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胖子在国内居无定所,所以只要从国外回来就住在吴邪家,就像他说的那样,“反正房子大,天真也缺个人照顾,不如让我住进来~”
胖子住过的家里,总是充满人烟味。但也仅限于他住在这儿的时候。
换好衣裳的吴邪倒回床上,宿醉的脑袋还有些昏沉。是啊,胖子不在家的时候,他一个人是怎么过的?清静的家里,除了编曲和日常生活,他好像无事可做。总觉得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喂,天真啊,你可别又倒回去睡了,赶紧起来吃饭啊。”
“知、道、了——”
............
王胖子坐上跑车,一边开,一边在吴邪耳边唠叨着。
“天真,我这次回来决定要在国内好好发展了,等房子的手续办好我就搬出去了。”
“也是,既然定下来要在国内发展,就安下心想想以后也不错。”
车窗上倒映着的,是胖子会心一笑的样子。“房子离你家也近,你可别想再像以前一样过着作息不规律的生活。”
“知道了知道了,你认真开车......”
…………
杭州这些年变了许多,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脚下的青石板路也变成了水泥地;单车族开上了小汽车,过去做着担子买卖的人也开始站在写字楼上俯瞰众生。
吴邪生于这个时代,却总是梦到从前的江南水乡,古色古香的街道,淅淅沥沥的雨天......
他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时代。
“天真,天真!”
吴邪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到大超市外面了。
或许是正值周末,到处都是人,超市尤其严重。胖子拉了个推车,嘱咐吴邪可以自己去逛逛,他得去看看肉,去晚了,好肉可都被挑走了。
吴邪点点头,就自己到处转悠。不知不觉,手中多了随便拿来的购物篮,满当当的装了一篮子零食。
一个小男孩冲过来,吴邪高高提起篮子,侧过身想要避开他,但一切就像被刻意安排似的,小男孩竟然脚崴了,就这样摔倒趴在发懵的吴邪的鞋上。
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慌张的四周乱看的吴邪,两只无措的手就在空中摇摆,他放下购物篮,蹲下来,把哭泣的孩子扶起来。
“孩子,你没事吧?”
“哎哟哎哟,你真是的!你这孩子!”孩子的妈妈赶来,冲他连连道歉,吴邪勉强牵出笑容,“没事,孩子没事就行。”
目送母子离开后,吴邪才提着购物篮,准备离开这个片区。
“帅哥!好心的帅哥,快来看看!”
帅哥,一定是在喊我吧。吴邪抬眼一看,那个站在柜台前面的售货阿姨正盯着他笑。
“咳咳......”看看周围,人们都在搜罗着自己想要的,试图避开阿姨炙热眼神的吴邪,到处看。
“帅哥,来看看呗,我们的熟食好吃,刚出炉滴——”
“!”身体猛地一怔,那迫切、执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真是我啊。“好,好的......”吴邪回头,看着脸红扑扑的阿姨无奈的笑了。
阿姨很热情,尽挑些大份的拿给吴邪看;吴邪也很认真,认真的沿着长柜台走马观花。
肉嘟嘟的手忽然拦住他,阿姨正直勾勾的盯着吴邪,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微蹙的眉心带着大大的疑惑。
“帅哥...”阿姨的神情特别认真,连眉毛都扬了起来。
看着阿姨,吴邪也紧张的咽了一口,安静的等待阿姨的下一句。
“你要不买一盒白切鸡,怎么样?”
“啊——好的。”
............
王胖子扭着身子扶着推车,买到高级肥牛后又幸运的在酒柜区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红酒。
远远的看见人群中那颗突出的脑袋,胖子高兴的挥着手喊道:“天真!天真!你看我买到了......什么玩意儿?”
人群渐渐散开,站在原地看向王胖子的吴邪,提着一篮子零食。最突兀的,是垒尖上顶着一盘封好的熟食。
“天真你...喜欢白切鸡吗?”王胖子拿起来端详,眉飞色舞的,“这你挑的?不错啊。”
“不是,是那边的阿姨叫我买的。”说着,王胖子顺着吴邪的眼神看去,遇上了一直盯着他们的柜台阿姨的目光。
阿姨的目光太炙热,看得胖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鼓点节奏强烈的音乐响起,胖子掏出手机,开始忘我的说着,大概是关于制作人催他今晚要去工作室一趟。
“诶诶,好,我知道了...嘟——”
“呼——”王胖子撇嘴,“咋办天真,我得开车去了,你咋办?”吴邪只是笑着让他快走,回家的话和他提前说,看看做点什么吃。
“呃...我要回来的话,你也别动手,我来,我来。”
“走吧你,胖子。”吴邪在他厚实的背上轻轻捶了一下,胖子结完账就开着车离开了。
............
天色渐晚,吴邪在商场的速食店点了份套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解决晚餐。
噔噔!
吴邪看着胖子发来的消息,叮嘱他打车回去,东西太多了。他边打字,边笑出声:知道了。你今晚回来吗?
胖子:不回来了。工作室这边出了点问题,不打紧,就是时间长了点,我今晚在工作室睡。话说你吃晚饭了吧?
天真:(吃光了的快餐照片)
胖子:OvO!(点赞点赞)
这家伙像个老妈子一样,总是特别照顾他。胖子身边的朋友很多,但大家都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永远只有吴邪。
刷啦啦——
黑压压的乌云几乎盖住了远方红紫交融的天,密雨渐渐模糊了窗外的景象。附着在窗上的雨成股流下,天空的眼泪在此刻有了确切的形状。
秋雨来的突然,还阴晴不定,忽大忽小。吴邪坐着,耐心的等待雨变小的时候。
待到可以看清窗外那头的店招牌时,吴邪才提着大包小包在路边打到了出租车。
“XXX城安。”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里还是被淋成落汤鸡的吴邪,“先生,外来车进不去城安,在外面下您可以吗?”
“好。”
汽车发动,穿梭在城市圈里。车窗上,高楼闪烁的灯光被雨水晕开,像夏日里泛着光的溪流;雨滴降落时的啪嗒声,足以和踩碎枯叶时的清脆相比。
车内是司机贴心开放的暖气,吴邪只觉得脸上温温的,很舒服,听着雨声就睡着了。
............
“先生,先生......”
吴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是窗上扭曲的XXX城安几个大字。
“先生,已经到了。”
“好的。”
吴邪正准备开门,司机却转过身给他递了把伞。
吴邪这时才在昏黑的车内,借着外面住所的字灯看清了司机的脸——留着平头发型,衣裳干净整洁;疲惫的眼睛,饱含友好的笑意看着他;看起来朴实的中年人,用那双虎口长满茧子的手,递给他一把写着“XX银行”的新伞。
“您如果不嫌弃,请用这把伞吧。”
“师傅您不用吗?”
他笑起来,露出并不齐整的牙。
“哎,我用不着,天天坐车里送客,淋不着!这是今天去银行的时候人家新送的伞,看起来质量挺好的。外面风大雨大的,您还有这么多东西,我实在送不了您,您就用这把伞安全回家吧!”
“谢谢。”
司机帮着一起把大小袋子交给吴邪,开着车很快离开了。
橙黄的后车灯,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吴邪的视野里,他转身往别墅区里走。
驻守的保安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抬头的瞬间,他第一次看见笑起来如此好看的人。
…………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昏暗静谧的四周,有几个瞬间仿佛与他的梦境重合。
“啊......”
离家最近的路灯下,出现了像雕塑一样的人形。
黑色的衣帽扣在头上,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急刷刷落下的雨,搅乱了昏黄的水坑中的人影;装酷的家伙,一动不动的坐在里路灯旁边的水中,淋着雨,像死去一般。
报警,报警!
吴邪心里疯狂闪过这想法,身体却比心先行一步。
他走到垂下头的那人面前,大块头似乎也感觉到冰凉的雨停止了虐打他身体的举动,头微微动了一点。
他睁开眼,如扇的睫毛看见覆盖在他周身的黑影那一刹颤动。
吴邪看着他慢慢仰起头,报警的念头也在看见那双被黑发微微遮挡的眼眸后瞬间泯灭。
“吴邪。”
说是跨越千年再听到的声音也不为过,向张起灵倾斜的伞,印证了撑伞者的心境。
吴邪总觉得,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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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