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秋帆远已经坐在画架前两个小时了。他的脚下散落着几张废弃的草图，画布上却仍然一片空白。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清枫发来的信息：「今天还来湖边吗？我带了新曲子」

　　秋帆远咬了咬下唇，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才回复道：「好，一小时后到」

　　放下手机，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画笔。这次，笔尖终于落在了画布上，随着《雨窗》的旋律在脑海中回响，色彩开始流淌。

　　一小时后，秋帆远抱着画具来到湖边，远远就看见江清枫坐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长椅上，吉他放在身旁，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在他的发梢跳跃，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

　　江清枫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到秋帆远时眼睛一亮，挥手喊道："这边！"

　　秋帆远加快脚步走过去，在距离长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江清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啊，别客气。"

　　"我...我还是坐这边吧。"秋帆远选择了长椅的另一端，中间留出了足够再坐一个人的空间。

　　江清枫挑了挑眉，但没有强求。他拿起吉他："先听听这个？昨晚写的，叫《晨光》。"

　　琴弦振动，一段比《雨窗》更加明亮的旋律流淌而出。秋帆远不自觉地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金色的阳光穿透森林的画面，露珠在叶片上闪烁，远处有溪流潺潺...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秋帆远睁开眼睛，发现江清枫正专注地看着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样？"江清枫问。

　　"很美..."秋帆远轻声说，"像森林里的清晨。"

　　江清枫眼睛一亮："太神奇了！我就是早上在校园小树林里写的这首曲子！你真的能听懂我的音乐。"

　　秋帆远感到耳根发热，低头打开画具箱："我...我带了《雨窗》的画。"

　　"真的？快给我看看！"江清枫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差点从长椅上滑下去，被秋帆远下意识扶住了手臂。

　　两人同时僵住了。秋帆远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而江清枫则眨了眨眼，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心点，对吧？"

　　秋帆远点点头，从画夹中取出一幅水彩画。画面上是一扇被雨水模糊的窗户，窗外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撑着伞离去的背影，窗内的桌上一杯热茶冒着袅袅蒸汽，整个画面笼罩在一种朦胧的忧郁与温暖交织的氛围中。

　　江清枫久久没有说话。当他终于抬起头时，秋帆远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这...这就是我想要的。"江青枫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完全抓住了那首曲子的灵魂。"

　　秋帆远没想到自己的画会引发对方如此强烈的反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低头整理画具掩饰内心的波动。

　　"嘿，你们在干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秋帆远抬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站在面前，是美术系的同学林小鱼。

　　"我们在做艺术合作。"江青枫自然地回答，"我的音乐和他的画。"

　　林小鱼好奇地凑过来看秋帆远的画："哇，帆远，这风格和你平时很不一样啊。"她转向江青枫，"你们怎么认识的？"

　　"湖边偶遇。"江青枫笑道，"他的画吸引了我。"

　　林小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人："有意思~"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们知道吗，学校里有人在传闲话..."

　　秋帆远的手指僵住了，铅笔从指间滑落。

　　"什么闲话？"江青枫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就是...说你们关系不一般什么的。"林小鱼耸耸肩，"美术系和音乐系有名的两个帅哥整天腻在一起，难免有人多想。"

　　秋帆远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嗡嗡作响。他最害怕的就是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更别说是这种话题。

　　"所以呢？"江青枫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们做什么关他们什么事？"

　　林小鱼似乎没想到江青枫反应这么强烈，后退了半步："我只是好心提醒..."

　　"谢谢你的'好意'。"江青枫站起身，挡在秋帆远前面，"不过我们很忙，如果没别的事..."

　　林小鱼撇撇嘴："好吧，不打扰你们了。"她转身离开前又看了秋帆远一眼，"周一见，帆远。"

　　等林小鱼走远，江青枫立刻转身蹲在秋帆远面前："别理她。那些人就是闲得无聊。"

　　秋帆远低着头，呼吸有些急促："也许...我们不该..."

　　"不该什么？"江青枫轻声问，"不该一起创作？不该做朋友？就因为一些无聊的闲言碎语？"

　　秋帆远沉默了。他知道江青枫说得对，但恐惧感仍然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想要退缩。

　　"看着我，帆远。"江青枫的声音异常温柔，"你的画有多棒，你知道吗？我们的合作有多特别，你感觉到了吗？不要让那些噪音干扰我们。"

　　秋帆远缓缓抬头，对上江青枫坚定的目光。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清澈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真诚。

　　"我...我只是不擅长处理这些..."秋帆远艰难地说。

　　"那就交给我。"江青枫笑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下次谁再废话，我就..."

　　"你就怎样？"秋帆远忍不住问。

　　"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弹一首超级肉麻的情歌，说是专门写给你的。"江青枫眨眨眼，"把他们酸死算了。"

　　秋帆远没忍住，轻笑出声。看到他的笑容，江青枫的表情也明亮起来。

　　"这才对嘛。"江青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来吧，我们换个地方。我知道艺术学院后面有个小花园，平时几乎没人。"

　　收拾画具时，江青枫突然问："对了，你周末有空吗？"

　　秋帆远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有...有什么事吗？"

　　"我想邀请你去个地方。"江青枫神秘地笑笑，"一个能激发灵感的地方。"

　　"哪里？"

　　"秘密。"江青枫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秋帆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太棒了！"江青枫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周六早上九点，我去你公寓接你。穿舒服点的衣服，我们要走一段路。"

　　周六清晨，秋帆远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就准备好了。他按照江青枫的建议穿了休闲裤和运动鞋，还带上了速写本和便携水彩。

　　门铃准时在九点响起。秋帆远打开门，看到江青枫穿着深蓝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头发似乎比平时更加蓬乱，像是刚被风吹过。

　　"早上好！"江青枫笑容灿烂，"准备好了吗？"

　　秋帆远点点头，锁好门跟上江青枫的脚步。他们乘坐公交车来到城郊，然后开始沿着一条上山的小路行走。

　　"这是去哪？"秋帆远问。山路并不陡峭，但走了二十分钟后，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快到了。"江青枫回头笑道，"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秋帆远摇摇头，但呼吸明显变得急促。江青枫不由分说地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水瓶递给他："喝点水。你平时缺乏运动，对吧？"

　　秋帆远接过水瓶，指尖不小心碰到江青枫的手指，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他急忙喝了几口水掩饰自己的慌乱。

　　又走了约十分钟，小路尽头突然豁然开朗。他们站在一个小山崖上，整个城市尽收眼底。远处的高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近处的树林在风中摇曳，宛如绿色的海洋。

　　"这是...太美了。"秋帆远惊叹道。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江青枫得意地说，从背包里掏出野餐垫铺在平坦的岩石上，"我偶尔会来这里写歌，视野开阔，没人打扰。"

　　秋帆远坐在野餐垫上，迫不及待地打开速写本开始勾勒眼前的景色。江青枫则拿出吉他和笔记本，时不时弹几个和弦，写下几行音符。

　　时间在创作中悄然流逝。中午时分，江青枫从背包里拿出三明治和水果："饿了吧？我带了午餐。"

　　秋帆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饥肠辘辘。他接过三明治，小声道谢。

　　"你的画进展如何？"江青枫凑过来看。

　　秋帆远下意识想合上速写本，但又停住了。他慢慢将本子转向江青枫："还...还没完成。"

　　纸上是一幅半抽象的风景，城市的轮廓被简化成几何图形，而树林则用流动的色块表现，整体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质感。

　　"这...太惊艳了。"江青枫真诚地说，"和你平时的写实风格很不一样。"

　　"我很少画这种..."秋帆远轻声解释，"只是突然想尝试..."

　　"我喜欢。"江青枫斩钉截铁地说，"它让我想到一首歌...等一下。"他拿起吉他，弹奏了一段旋律，"像这样？"

　　秋帆远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这正是我想表达的感觉！"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江青枫笑道，眼神却异常认真，"继续画吧，我想看完成的样子。"

　　下午的阳光变得柔和，为一切镀上金色的光晕。秋帆远完成了画作，江青枫也写好了新歌的雏形。他们并肩坐在岩石边缘，双腿悬空，看着远处的城市渐渐被夕阳染红。

　　"今天很开心。"秋帆远轻声说。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极其直白的感情表达了。

　　江青枫转头看他，夕阳的余晖为秋帆远的侧脸描上一层金边，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他突然有种冲动，想伸手触碰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但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秋帆远的手背。

　　"我也是。"江青枫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我们该回去了，太阳快下山了。"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沉默并不尴尬。公交车上，疲惫的秋帆远不知不觉靠在江青枫肩上睡着了。江青枫僵直了身体，生怕惊扰他的睡眠，直到下车时才轻轻摇醒他。

　　"到了。"江青枫柔声说。

　　秋帆远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靠在江青枫肩上，立刻弹开，脸颊发烫："对...对不起。"

　　"没关系。"江青枫笑道，"你睡得像只猫，还打小呼噜。"

　　"我没有！"秋帆远窘迫地反驳。

　　江青枫只是笑，在秋帆远公寓楼下告别时，他突然说："下周三音乐系有我的独奏会，你会来吗？"

　　秋帆远点点头："嗯。"

　　"太好了。"江青枫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我会留最好的位置给你。"

　　看着江青枫离去的背影，秋帆远摸了摸自己刚才靠过的肩膀，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他的心前所未有地轻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生根发芽，开出了小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