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年第三次获得金凤凰奖最佳男主角时，正躲在颁奖典礼后台的化妆间里，用两只颜色不一的袜子表演自创的手偶戏。

"噢，亲爱的虎斑先生，"他捏着尖细的嗓音，晃动那只灰色条纹袜子，"你怎么能说我偷了你的牛奶？我只是一只可怜的小老鼠啊！"

转瞬他又压低声音，用另一只纯黑袜子拍打桌面："少来这套！我昨晚亲眼看见你溜进我的储藏室！"

化妆间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

余大年保持着左手高右手低的姿势，与站在门口的男人四目相对。男人一身剪裁精良的墨蓝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眼神冷得像冰。

林氏娱乐集团总裁，林冷。

业内人称"冰山总裁"的那位。

余大年的大脑空白了一秒——这位大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他做了这辈子最自然不过的反应：举起两只袜子，露出标志性的阳光笑容。

"林总！正好缺个裁判，要不要来评评理？这只老鼠坚称自己没偷牛奶，但老虎有目击证据。"

林冷的眉毛几乎要飞到发际线。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隐藏摄像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余大年手中那两只袜子。

"余先生，我是来谈签约事宜的。"他的声音像被冰镇过，"您刚获得最佳男主角。"

"啊，那个啊。"余大年放下袜子，揉了揉鼻子，"评委们太给面子了。其实我觉得《追凶》里张毅的表现更出彩。"

林冷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很少有人知道，张毅正是林氏娱乐去年签下的艺人。

"谦虚是美德，但过度谦虚就是虚伪了。"林冷走进化妆间，顺手带上门，"我看过您三部获奖作品，表演层次丰富，情感把握精准，是实力派。"

余大年眨眨眼，突然拿起那只灰袜子套在手上，捏着嗓子："听见没？实力派！"又换黑袜子粗声说："可实力派刚才在偷喝老虎的牛奶！"

林冷嘴角抽动了一下。

余大年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微表情，眼睛一亮："林总，您刚才是不是差点笑了？"

"错觉。"林冷恢复冰山状态，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林氏娱乐的签约合同，请您看看。"

余大年终于放下袜子，接过合同随意翻看。他其实早有意向加入林氏——业内都知道林冷虽然严厉，但从不压榨艺人，资源也公平分配。

"条款很合理。"他翻到最后一页，突然顿住，"呃，'艺人需维护公司形象，禁止在公开场合做出有损专业性的行为'？这具体指..."

林冷的目光缓缓移向化妆台上的两只袜子。

余大年恍然大悟："啊！您是说袜子戏法有损专业性？"他夸张地捂住胸口，"林总，这可是艺术！我在戏剧学院选修过木偶戏的！"

"合同第三十七条，"林冷揉了揉眉心，"艺人有权保留个人艺术追求，但需事先报备公司备案。"

余大年咧嘴笑了："所以只要我报备了，就可以继续玩袜子戏法？"

"理论上是的。"林冷的声音透着警告，"但我不认为——"

他话没说完，余大年已经抓起签字笔龙飞凤舞地签下大名，然后举起合同像奖杯一样："成交！林总，您不会后悔的！我可是物美价廉，性价比超高！"

林冷看着签名处几乎要飞出纸面的狂草，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他原以为能三次夺得影帝的演员至少该有基本的稳重气质。

"明天上午十点，公司见。"林冷收起合同，转身前又瞥了眼那两只袜子，"带上您的...艺术工具。"

余大年看着关上的门，突然笑出声。他拿起袜子，轻声说："伙计们，咱们遇到对手了。这位林总可比张导难搞定多了。"

而走廊上的林冷，走出十米后突然停下，从西装内袋摸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添加一条：调查余大年是否有精神疾病史。

想了想，又删掉，重新输入：购买防噪音耳机，办公室用。

他绝不会承认，刚才那一瞬间，他差点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滑稽的袜子戏法逗笑。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