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明天和未来］

  一班人走得差不多了，肖战才停下笔收卷子，慢条斯理的走出教室。

  嘴角已经结痂了，舌尖扫过干涩的唇时还是伴着轻微的疼。

  今天星星没出来几颗，他被裹在黑暗里，一如往常般拐进几个巷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侧的房子整齐划一的破败腐朽，小路上随意堆着几袋垃圾，一股恶臭味瞬间扑鼻而来。

  他大概走了三十多分钟才走到，今天倒是安静的过分，肖战上了三楼，用钥匙打开房门。

  此时才露出零星几句争吵，他熟门熟路的打开灯，一束并不怎么明亮的灯光照亮了狭窄的出租屋。

  斑驳的墙壁落下一大块，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也皱皱巴巴的挤在一起，桌上摆了几个碗，横七竖八的倒了七八个酒瓶。

  他只看清楚其中一个碗里盛了些茄子。

  大概率这些吃剩的饭菜就是他明天的早餐。

  肖战沉默站在桌前，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婚，明天就去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你还好意思提？你天天去外面，心里有想过这个家吗？”

  歇斯底里的争吵来来回回也不过那几句，沉闷的窒息感压抑在心头，肖战觉得头晕的厉害，连落在眼底的物体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刚想回房间睡觉，卧室门就开了，一个喝的面红耳赤的人跌跌撞撞从里面冲出来。

  因为常年酗酒赌博，他的身上充斥着浓烈的恶臭味，头发稀疏，从耳鬓到脑后都是白的。

  肖胜良是打算出来喝口水，却没想到正好碰见了肖战。

  他恶狠狠的揪住肖战的领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钱呢？你把钱都藏哪去了？老子养你这么大，你给我点钱花花怎么了？”

  肖战腰部正好抵着桌角，被他那一推重重的磕了上去，紧接着的一巴掌又让嘴角流出血来。

  肖战被掐着喉咙，呼吸不上来，窒息感瞬间将他淹没，他像没水的鱼，又像折翅的鸟。

  在下一次拳头快要落在脸上之前，肖战反手攥住他的胳膊，右手正好抓住酒瓶，疯了一样往肖胜良头上砸去。

  啤酒瓶碎片碎了满地，插着喉咙的手一下松开，肖战正好得以扶着桌子喘口气，脸上血色全无。

  肖胜良被这一砸猛地瘫坐在地上，额头上冒出血来，烟酒让他的身体加速衰老，连力气也大不如从前。

  肖战从校服上衣里摸出一把小刀，瘦削白皙的手指紧握着刀柄，居高临下的冷眼看他。

  他没用多大的力，又是空酒瓶，他知道肖胜良死不了，可又希望他死，正好一了百了，谁也不欠谁。

  肖战低声，咽下喉咙里漫上来的血腥味，眉眼间都是令人咋舌的疯狂：“你再敢找我要钱，我就要你的命。”

  肖胜良的酒彻底醒了，他知道肖战这句话不是假的，想像往常一样破口大骂，又忌惮他手里的刀。

  肖战无动于衷，没管他嘴里不三不四的咒骂，利索地收好刀，回了屋，只是正好瞥见旁边卧室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

  他小心的锁好门，进卫生间洗澡。

  从花洒里流出的水越来越冰，水珠沾湿了睫毛，将眼眶冲刷的通红，直到眼前被蒙上一层模糊的水雾，他才像反应过来一样匆忙关了开关。

  半夜隔壁又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可能是顾忌着旁人的指点，声音倒不是很大，肖战偶尔能听见刻意压低的争吵。

  那不关他的事，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把手放进衣服兜里。

  第二天，肖战很光荣的感冒了，喉咙哑的说不出话，逮着点时间就趴在桌上睡觉，病恹恹的。

  肖战意识模糊不清，半睡半醒间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猛地坐起来，吓了女孩一跳。

  “有事吗？”

  凭着不错的记忆力，肖战对这个女生还算有点印象，悄悄松了口气，好歹松开了右手。

  明明只是睡一场觉，他却累得虚脱，额上渗出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连凤眸也湿淋淋的。

  女孩脸上浮出一片红，被他这一吓，早早想好的话也被吓回去了，没察觉出肖战声音里的嘶哑。

  肖战头痛的更加厉害，明明额头发烫，身体却像坠入冰窟一样冷，冰火两重天。

  “可以把昨天发的物理卷子借我看一下吗？我、我看完马上就还……”

  “嗯。”她话还没说完，肖战就从桌子里抽出一张试卷，卷子一直递到她手里。

  女孩接过卷子，再抬头，肖战已经趴好睡着了，她捧着卷子离开，一步三回头，脸上不知不觉又红了。

  下午体育课，肖战才强撑着去请假，王一博就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醒的。

  他一早上没来，下午又在睡觉，终于睡饱了，伸着懒腰，余光看见另一个人也趴着在睡觉。

  肖战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手指关节泛着病态的白，睫毛不时颤动，宽大的校服衬得他更加羸弱，右手垂在身侧，手指不时收紧。

  哪怕王一博在他面前挑衅似的打了个响指，他也没反应。

  王一博凑近，发现他脸红的不正常，呼吸声也很重，在梦里也是眉头紧锁。

  他这样子一看就是发烧，没准能烧坏脑子。

  王一博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心理建设是一个极为漫长且困难的过程，要知道，昨天他俩才干过一架，现在上赶着给人买药，他还要不要脸了？

  沉默半晌，他低声飙了句脏话：“操，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学校医务室在东边，要绕过大半个操场，王一博抓起校服外套搭在边上，从后门绕出去。

  现在有不少班级都在操场上上体育课，又是夏天，哪怕到了下午依旧热的人难受，男生都跑到隔壁的篮球场去了，女生大多在树下躲阴凉。

  聊的最起劲的时候，一个人明晃晃的走过来，右手抄在兜里，随意而散漫的走着，和别人一样的校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哪个女生捂着嘴悄悄喊了一句，霎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王一博身上。

  直到目送着他走进医务室，才恋恋不舍的挪开，又嘻嘻哈哈推搡着聊到了别处。

  王一博进去的时候，医务老师正闲坐着，抬头看见是他，脸上堆起笑：“怎么？又去打架了？”

  王一博在高一的时候经常和外校的混混打架，一受伤就跑到她这拿药，一年多的时间，硬生生混成了医务室的常客。

  “没有。”

  听到否定的答案，她忍不住多看了王一博几眼：“那你来这干嘛？闲着没事儿干？”

  “帮朋友拿药，他发烧了。”王一博简明扼要的开口，显然到现在还对此心有芥蒂。

  医务室老师闻言，转身在柜子里找药。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帮朋友拿？我可警告你，别去祸害人家女孩子。”

  王一博接药的动作凝滞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是男生。”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