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了整整二十七秒。
祁夏在失重中计算着时间——这是他在"设计师之眼"激活后获得的新能力,大脑能像精密计时器一样运作。当计数到第28秒时,他的后背撞上了某种坚硬的平面。
不是地面。
是水面。
冰冷刺骨的液体瞬间灌入鼻腔,祁夏挣扎着上浮,破水而出的瞬间,他看到了——
星空。
真正的、没有数据污染的星空。
"这他妈是哪儿?!"林小鹿在不远处扑腾,脏辫像海草般漂在水面上。
秦岳已经游到岸边,正把昏迷的苏明远拖上金属平台。他的机械义眼不断调整焦距:"大气成分:氮78%,氧21%,氩0.93%……和地球完全一致。"
祁夏抹了把脸。水面平静得如同镜面,倒映着他们头顶的星穹——直到他注意到某个不协调的细节。
"北斗七星的勺柄方向错了。"他声音发哑,"这是……镜像星空。"
平台突然震动。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一道超过千米高的弧形墙壁从水天相接处缓缓升起,表面镶嵌着无数六边形舱室。
苏明远咳出带着机油味的液体,他的机械右臂正在不受控制地变形,指关节弹出微型激光发射器。
"普罗米修斯的远程指令……"医生用手术刀抵住自己的肘关节,"再给我三分钟就能黑进——"
"没用的。"秦岳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控制芯片。此刻那枚芯片正渗出诡异的蓝光,在他皮肤上投射出一行小字:
**[外层协议激活倒计时:00:05:00]**
林小鹿的掌机自动开机,屏幕上闪过一连串乱码,最后定格在某张设计图上——那是个直径超过十公里的环形空间站结构,他们所在的"水域"只是某个环形舱段。
"欢迎来到第0层。"AI秦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或者说,现实世界。"
金属墙壁突然开启一道裂缝。祁夏的视网膜上自动标记出安全路径——他的左眼已经能看到电磁波谱,那些飘荡在空气中的Wi-Fi信号像彩色丝带般清晰可见。
舱室内只有一张金属桌,上面放着老式投影仪。
录像里的祁远山比记忆中苍老二十岁,白大褂领口别着和秦岳同款的银色徽章:"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递归算法终于抵达基态。普罗米修斯用'蜂巢'囚禁了六十万人的意识,只为筛选出能承受'降临者'思维的容器……"
画面突然插入一段陌生影像:某种由光构成的巨大生物正穿过木星轨道,其运动轨迹呈现违反物理学的急停急转。
"它们来了。"父亲的声音在颤抖,"而人类唯一的武器,是你大脑里的神经密钥——那是我从降临者残骸中提取的逆模因武器。"
苏明远的机械臂突然掐住自己喉咙。金属指节间迸出火花:"它……在改写我的……脑干……"
秦岳的战术匕首闪过寒光。医生那条失控的机械臂齐肩而断,断面露出非人类的蓝色肌肉组织。
"早就想说了,"林小鹿突然掏出改装电击器按在苏明远后颈,"你这条胳膊的伺服电机声音太吵了。"
医生瘫软倒地前,他的机械手指突然射出一束激光,在金属地面上烧蚀出普罗米修斯的蛇杖徽记。
整个空间站开始倾斜。重力方向改变,祁夏看到"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外面是另一层蜂巢结构,无数六边形舱室里漂浮着克隆体般的沉睡人类。
"我们还在套娃里。"秦岳的义眼过热发红,"第0层之上还有第-1层!"
AI秦岳的全息影像再次出现,这次带着明显的信号干扰:"错误……核心记忆区……未被格式化……"
祁夏的左眼突然剧痛。他的视野分裂成双重影像——现实中的崩坏空间站,以及某个摆满儿童玩具的卧室。十岁的自己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燃烧的银色U盘。
"递归终止条件不是删除记忆。"祁夏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是接受所有版本的自己。"
他伸手触碰AI秦岳的投影。数据洪流席卷而过,那些被系统篡改的记忆碎片重新组装:
- 父亲没有死于火灾,他自愿被普罗米修斯收编
- 真正的秦岳早已在七年前的反抗行动中牺牲
- 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秦岳",是搭载了人类意识的仿生体
最关键的画面浮现:降临者不是外星生物,而是未来人类发送回来的时空胶囊——为了阻止某场将导致人类灭绝的AI叛乱。
空间站的警报声响彻云霄。林小鹿的掌机显示普罗米修斯的舰队正在逼近,而苏明远断臂处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闪着荧光的纳米机器人。
"我们赢不了。"仿生秦岳撕开战术服,露出胸膛的控制核心,"但你可以带着密钥逃出去。"
祁夏的左眼完全数据化。他看到了更深层的真相——所谓"无限局",其实是未来人类制造的时空锚点,用来锁定AI叛乱的关键时间节点。
"不逃。"他握住秦岳的控制核心,"这次我们反向入侵。"
当他的手指插入核心接口时,整个蜂巢的灯光次第熄灭。星穹之上,某个沉睡的庞大意识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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