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博物馆闭馆后的第四个小时，顾云深蹲在青铜神树展柜前，用棉签小心剔除卡在鸟形饰件里的爆米花碎屑。这尊商周时期的国宝总让他想起老家祠堂的梁木雕花——同样带着被时光浸透的裂纹，同样在某个瞬间仿佛要活过来诉说秘密。

　　"小顾！北区报警器又抽风了！"保安老王嚼着槟榔晃过来，手电筒光束扫过展柜玻璃时，顾云深分明看见青铜立人像的眼珠转了个微妙角度。老王浑然不觉，抬脚踢翻清洁车："你小子擦个玻璃整这么大动静？"

　　84消毒液顺着地砖缝蜿蜒到立人像基座，青铜饕餮纹的獠牙突然渗出青苔色黏液。顾云深下意识摸出手机拍照，却发现黏液在镜头里凝成甲骨文的"寅"字。手机突然黑屏，机身烫得像刚出土的青铜爵。

　　"寅时三刻，千灯司考。"机械女声从黑屏手机传出，惊得老王槟榔都掉了："啥玩意儿？你手机中邪了？"

　　故宫神武门的铜钉在暴雨中泛着冷光。顾云深被三名黑衣人"请"进地库时，注意到他们袖扣的螭纹与立人像腰带如出一辙。领头的金丝眼镜男用镊子夹走他衣领上的绿松石碎屑："顾先生，请接受千灯司的文物共鸣测试。"

　　穿过青铜甬道时，墙面渗出朱砂色的商周铭文：「陈述你所见的非常规文物活动。」

　　"唐代陶俑会偷吃游客零食，"顾云深抹去脸上雨水，"北宋字画遇潮显影出...外卖订单？"他顿了顿，"还有，战国玉璧的谷纹会在月圆夜变成二维码。"

　　阴影里传来一声轻笑。江照野从汉代铜车马后转出，手里玉尺泛着冷光："能把谷纹认成二维码，你该换眼镜了。"他语气平淡，却让顾云深想起高中那位总挑他作业的数学老师。

　　青铜甬道突然震颤。顾云深扶住铜车马的手掌被夔纹腰牌划破，血珠渗入错金银纹路。整列车马的眼珠骤然转动，在他视网膜投映出《考工记》的造车工艺图。

　　"误差值0.3毫米。"江照野的玉尺抵住他后颈，"触发机关还没受伤的，你是头一个。"

　　警报声撕裂寂静。青铜鼎渗出猩红液体，鼎腹铭文正被某种力量篡改成现代网络用语。顾云深抄起鸡毛掸子戳向鼎耳，却见商周纹路突然立体化，将他卷入全息投影——武丁举着青铜爵刷手机，妇好墓的玉凤正在直播带货。

　　"别看弹幕！"江照野的玉尺劈开数据流，冷峻声线终于有了波动。顾云深被气浪掀翻时，腰间玉带钩激活铜车马机关，星图投影在穹顶流转成二十八宿。

　　"紫微东移..."顾云深喃喃自语。伪史病毒突然凝固，江照野的玉尺悬在他鼻尖："你怎么知道星图密码？"

　　青铜神树虚影穿透地库。蚀文客首领的投影裹挟着数据风暴："千灯司的星图，我们笑纳了。"漫天甲骨文如蝗虫扑向顾云深，却在触及他血渍时骤然崩解。

　　"他的血..."苏枕月的金丝缠住顾云深手腕，"能净化伪史污染！"

　　江照野突然扯开领口，夔纹刺青在锁骨处发光："抓紧我。"玉尺插入地砖裂缝的瞬间，顾云深听见三千年前的古蜀祭歌，混着江照野难得温和的提醒："可能会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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