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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书名:恒温失控 作者: 迟暮山 本章字数:5222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清晨六点的老城区还浸在薄雾里,陆凛川坐在黑色轿车的驾驶座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副驾上那盒老黄油。锡箔纸包装上印着褪色的奶牛图案,是七年前阮糯白在烘焙室总用的牌子,昨晚他在储物间翻找了两个小时,才从一堆商务文件下翻出来。标签上贴着张便签,是他熬夜写的小字:“常温放1小时,软化度和当年一样”,笔尖划过纸面时,还无意识描了个小小的星星——那是当年阮糯白在蛋糕上最常画的图案。

后视镜里,陆家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半小时前,他刚从董事会的临时会议脱身,大股东拍着桌子要他“要么立刻终止和阮糯白的合作,要么就等着被罢免”,公文包里还揣着未签字的债务延期协议,纸张边缘被他攥得发皱。可当车路过老城区的槐树时,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打了转向灯——七年前义卖会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少年阮糯白蹲在摊位后,指尖沾着蓝色奶油,正小心翼翼给星空蛋糕补闪粉,槐树叶落在他发间,像撒了把碎光。那时陆凛川攥着竞价单跑过人群,满心都是“要让这个蛋糕属于我”的急切,如今这份急切变成了更沉的东西,压在他心口,让他没法再像七年前那样转身离开。

车子停在“星空工作室”门前时,薄雾刚好散开些。陆凛川拎着黄油下车,推开玻璃门的瞬间,风铃发出细碎的响。阮糯白正弯腰擦那只拼好的陶瓷模具,拇指反复蹭过拼接处的裂痕——那上面还残留着他七章时掌心的血痕,阳光斜斜落在他发顶,把“LC+RN”的刻痕照得格外清晰。陆凛川放轻脚步想走近,却没注意到台边的铜锅——那是熬星空奶油的专用锅,锅底还留着前几天试做时的焦痕,他脚尖一踢,铜锅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阮糯白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点面粉,看见是他时,眼底先是闪过丝惊讶,随即软下来,像晨雾被阳光晒化。“你怎么这么早?”他直起身,指尖还停在模具的“C”字母上,“我还以为要等九点……”

“怕你熬奶油的黄油不对味。”陆凛川把黄油递过去,指尖碰到阮糯白的掌心,两人同时顿了顿。七年没这样近距离接触,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陆凛川突然想起大学时那个雪夜,阮糯白冻得指尖发红,还执意要给他送刚烤好的饼干,那时他也是这样,把对方的手裹在自己掌心暖着。

阮糯白接过黄油,指尖摩挲着锡箔纸包装,忽然笑了:“你还记得我以前只用这个牌子?”

“记得。”陆凛川的声音比平时低些,目光落在工作台角落——那里放着本泛黄的配方本,是他昨晚特意带来的,封面上“星空蛋糕”四个字旁边,还留着七年前他画的歪歪扭扭的星星,“还有这个,你当年总说我写的备注太乱,现在看……好像确实挺乱的。”

阮糯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伸手把配方本拿过来,翻开夹着书签的那页。纸页上用蓝笔写着“180度烤25分钟,闪粉才会亮”,旁边还有行小字:“糯白说烤的时候要盯着,不然会焦”,字迹是陆凛川的,当年他总怕阮糯白熬夜太累记错参数,特意把关键步骤都标出来。阳光落在纸页上,把墨迹晕得软了些,阮糯白的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小字,没说话,却悄悄把配方本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像是怕晨风吹走纸上的温度。

就在这时,玻璃门被再次推开,带着股冷气。顾沉舟派来的张经理拎着黑色公文包走进来,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刚进门就从包里掏出个测温枪,径直走向烤箱。“陆总,阮先生,”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公事公办,“顾总交代了,工作室的烤箱温度得固定在170度,既能省电费,还能提高出单效率,这是成本表。”

他把张打印得密密麻麻的表格拍在工作台上,红色水笔圈出“每月电费预算3000元”的字样:“现在用180度,每小时多耗2度电,一个月下来要多花3000块,不符合成本控制要求。”见陆凛川皱眉,他又补了句,声音压得低些却足够清晰:“顾总还说了,老城区改造的工期不能拖,这工作室要是占着地方不配合,后续的注资……”

陆凛川往前走了半步,挡在烤箱前:“星空蛋糕必须用180度。”他指了指阮糯白手里的配方本,“七年前我们试过无数次,170度烤出来的蛋糕胚太湿,奶油会塌,闪粉也出不来光泽。”

“陆总这就不讲道理了。”张经理把测温枪对准烤箱门,屏幕上跳出“室温24度”的字样,“做生意不能只讲情怀,顾总注资是要盈利的,不是来怀旧的。”他的目光扫过阮糯白沾着面粉的围裙,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再说,现在的顾客哪会在意闪粉亮不亮?能吃就行。”

阮糯白握着配方本的手紧了紧,纸页边缘被他捏得发皱。他没和张经理争执,只是走到工作台前,把配方本摊开在成本表旁边,指着那行“180度烤25分钟”的备注:“你看,这是当年他帮我写的,我们烤坏了十几个蛋糕,才找到最刚好的温度。”他抬头看向张经理,眼神里带着点固执,“蛋糕不是只用来吃的,要是连该有的温度都达不到,就不是星空蛋糕了。”

陆凛川站在旁边,看着阮糯白认真的模样,突然想起七年前的烘焙室。那时阮糯白也是这样,拿着配方本和老师争论“星空奶油的糖度”,眼睛亮得像装着星星,而自己就站在他身后,帮他把烤坏的蛋糕悄悄收起来,怕他难过。此刻阳光落在两人之间的配方本上,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陆凛川忽然觉得,这七年的空白好像被填满了些——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不会被时光磨掉。

张经理还想说什么,玻璃门却被“砰”地一声撞开。苏晴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进来,墨镜滑在鼻尖上,露出眼底的冷意,手里拎着的鳄鱼皮手包“啪”地甩在工作台上,震得铜锅都晃了晃。“陆凛川,你可真有闲心。”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桌上的配方本和黄油,最后落在陆凛川身上,“董事会都快把陆氏翻过来了,你还在这儿陪人烤蛋糕?”

她的视线突然定格在陆凛川放在桌边的竞价单复印件上——那是昨晚他从书房抽屉里找出来的,边角已经泛白,上面“阮糯白”三个字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苏晴伸手就去抓:“都七年了,还拿着这破纸当宝贝?你以为用‘情怀’就能让董事会松口?我告诉你,顾总已经拿到你‘挪用资金帮阮糯白’的证据,再拖下去,你连陆氏的门都进不去!”

“别碰它。”阮糯白突然上前一步,挡在陆凛川身前,把竞价单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像七年前在义卖会上,明明看见陆凛川被拽走,却还是死死护着星空蛋糕那样,“这是我们的东西,和星河资本、和董事会都没关系。”

陆凛川愣了愣,随即伸手把阮糯白往自己身后护了护。这个动作很自然,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他甚至能感觉到阮糯白的肩膀微微僵了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靠在他胳膊上。“苏晴,”陆凛川的声音冷了些,“收购协议的事我会和董事会谈,你要是再在这儿闹,就别怪我不客气。”

苏晴看着两人并肩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手包的皮革里,指腹蹭过包内侧陆母送的翡翠扣——那是她当年费尽心机才求来的,可陆凛川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七年前槐树下的画面又冒了出来——那时陆凛川也是这样,护在阮糯白身前,眼神里的温柔是她从来没得到过的。她猛地抬手,想把桌上的模具扫到地上,却被张经理悄悄拉了把。张经理冲她使了个眼色,指尖指了指手机,屏幕上正对着陆凛川和阮糯白,显然是在偷拍。

苏晴会意,嘴角勾起抹阴笑,转而伸手去碰旁边的奶油碗。那是阮糯白刚调好的星空奶油,深蓝色的液体在碗里泛着光,像极了七年前的那个蛋糕。她假装没站稳,胳膊狠狠撞在碗沿上,奶油“哗啦”一声泼出来,大半都溅在了陆凛川的白衬衫上,深蓝的痕迹在白色布料上晕开,像片突然落下的星空。

“哎呀,真不好意思。”苏晴假惺惺地道歉,眼神里却满是得意,手指无意识摸了摸领口的珍珠项链——这是陆父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可陆凛川的衬衫,却愿意让阮糯白的奶油弄脏,“陆总,您这衬衫可得好好洗洗,不然这奶油渍可不好掉。对了,伯母生前最宝贝的就是您穿白衬衫的样子,要是看见您现在这样……”

阮糯白下意识拿起旁边的纸巾,伸手就去擦陆凛川衬衫上的奶油。他的指尖很轻,怕蹭坏布料,也怕碰到陆凛川的皮肤,可擦到锁骨处时,还是不可避免地触到了对方的体温。陆凛川的身体顿了顿,低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轻声说:“没事,当年你也把奶油蹭到我校服上,比这个还多。”

阮糯白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陆凛川。阳光从玻璃门照进来,落在陆凛川的睫毛上,把他眼底的温柔照得格外清晰。七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时他们在烘焙室烤完蛋糕,阮糯白不小心把奶油蹭到陆凛川的校服袖子上,急得快哭了,陆凛川却笑着说“这样更好看,像画了颗星星”,然后拿纸巾一点点帮他擦干净。此刻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温度,让阮糯白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指尖也有些发烫。

张经理把偷拍的照片发给顾沉舟,收起手机,对苏晴使了个“该走了”的眼色。苏晴路过门边时,突然回头瞥了眼陆凛川衬衫上的奶油渍,声音裹着冷意飘过来:“这张‘奶油污渍照’,够董事会再议你一次。”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响渐远,像极了当年董事会上,股东们不耐烦的叩指声。玻璃门关上的瞬间,工作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冰箱压缩机的嗡鸣和窗外槐树叶的沙沙声。

陆凛川看着阮糯白还举着纸巾的手,伸手把纸巾接过来,自己擦了擦衬衫上剩下的奶油:“别擦了,再擦也得洗。”他顿了顿,伸手解开歪斜的领带,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眼底露出难掩的疲惫,“刚才董事会上,他们拿我母亲的照片逼我,说我要是再护着工作室,就把母亲生前捐的公益基金停了。”

阮糯白握着纸巾的手紧了紧,刚想开口,就见陆凛川目光落在桌上的竞价单复印件上,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其实当年……竞价单上我写的不是价格。”

阮糯白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我写的是‘想陪你把每个烤箱的星光,都烤成一辈子的日常’。”陆凛川的喉结动了动,伸手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样东西——是那张真正的、七年前的竞价单,边角泛黄,纸面还沾着点干枯的槐树叶碎渣,当年的雨水把字迹洇得发淡,却仍能看清“阮糯白”三个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星星,“那天我本来想递给你的,可被舍友拽走了,后来这张纸就一直放在我书房的抽屉里,每天都想,如果当时没走就好了。”

阮糯白看着那张竞价单,指尖轻轻碰了碰纸面的碎渣——那触感像极了七年前落在发间的槐树叶,七年前那个失落的下午突然变得清晰。他突然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红,转身从铁盒里拿出刚煮好的星空奶油,盛了一勺递到陆凛川嘴边:“那现在……要不要试试,能不能调出当年的味道?”

陆凛川低头尝了一口,奶油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带着点熟悉的黄油味,和七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他点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当年一样甜。”

就在这时,陆凛川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顾沉舟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今晚八点前撤掉附加款,否则陆氏的资金链会准时断裂。”后面还附了张照片,是陆父当年签下的债务协议,红色印章在屏幕上格外刺眼。陆凛川把手机递给阮糯白,补充道:“我父亲当年签的债务,担保人是顾氏,他们就是想拿债务逼我放弃工作室,好腾地方给老城区改造。”

阮糯白看完,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然后抬头看向陆凛川,拿起桌上的模具,拇指又蹭了蹭拼接处的血痕:“不管你要应对什么,这个工作室、这个配方,我都和你一起守。”他的眼神很坚定,像七年前护着星空蛋糕那样,“七年前我只能站在原地等,现在我能和你一起面对——等这事过去,公益学校的孩子们,也该学学怎么调180度的星空奶油。”

陆凛川伸手攥住阮糯白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这次我不会再走了。”他说,指尖轻轻摩挲着阮糯白掌心的旧疤——那是当年替他挡烤盘留下的,“我们一起把烤箱温度调对,把错过的七年,都烤回来。”

傍晚的时候,两人一起把星空蛋糕胚放进了烤箱。阮糯白轻抚模具拼接处的血痕,轻声说:“这次烤好的蛋糕,要先抹一层你带的黄油,就当给它补个‘疤’。”陆凛川盯着烤箱上的温度旋钮,把指针精准地转到180度,像七年前那样,没差一分一毫。

他们搬了两把椅子坐在烤箱前,阮糯白起身去煮第二锅奶油,铜锅在灶上发出轻微的咕嘟声;陆凛川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那是用母亲照片定制的,刚才董事会的威胁还在耳边打转,可看着阮糯白忙碌的背影,心里的焦虑却淡了些。

二十五分钟后,烤箱“叮”的一声轻响。两人一起起身,陆凛川戴着手套打开烤箱门,甜香瞬间漫了出来。阮糯白伸手轻按蛋糕胚,指尖传来熟悉的回弹感,他笑了:“和七年前一样,回弹的力度刚好。”陆凛川从带来的黄油盒里挖了一点,轻轻抹在蛋糕胚边缘,黄油遇热慢慢化开,裹上一层淡淡的油光。

窗外的槐树叶被风吹得轻轻摇晃,落在玻璃上,像七年前义卖会的银杏叶。陆凛川侧过头,看着阮糯白眼底的星光,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下午,他攥着竞价单跑向摊位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眼神——盛满了期待,也盛满了整个宇宙的温柔。

烤箱里的余热还在漫散,奶油的甜香混着黄油味,在工作室里绕着圈。陆凛川知道,今晚八点的deadline还在等着他们,顾沉舟和苏晴的阴谋也没结束,但此刻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因为他身边有阮糯白,有180度的烤箱,有带着血痕的模具,有七年前的配方,还有那份被藏了七年、终于说出口的心意。

他伸手,轻轻握住阮糯白的手,两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刚出炉的蛋糕胚上。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未说出口的心意,终将在180度的恒温里,一点点熬成最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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