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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滴入清水中的靛蓝墨水，在旧校舍斑驳的外墙晕染开来。宋亚轩攥着生锈的钥匙，听见锁孔里传来细碎的齿轮转动声，仿佛在咀嚼一枚过期的月亮。

"别碰门环。"刘耀文突然扣住他的手腕。铜质鸢尾花纹路里渗出暗绿色铜锈，正顺着雨水蜿蜒成奇异的藤蔓图案。他食指缠着创可贴的地方微微发亮，像是有星屑从伤口渗出来。

钥匙旋转到第四十五度时，天空忽然飘起太阳雨。宋亚轩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积水里碎成十七块，每一片都映着不同年龄的刘耀文。最清晰的倒影里，那人穿着沾满颜料的围裙，正往玻璃瓶里塞折叠成六芒星的信笺。

门轴发出类似陶笛的长鸣。

霉味与矢车菊干花的香气在鼻腔打架，宋亚轩的帆布鞋陷进积满尘埃的木地板。礼堂彩窗将夕照切割成光谱碎片，刘耀文的白衬衫被染成克莱因蓝，他腕间的红绳正在共振般发烫。

"这里有东西在呼吸。"宋亚轩按住狂跳的胸口。腐烂的幕布后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像是有人正在月光下誊抄情诗。

刘耀文突然蹲下身，怀表链垂在积灰的钢琴键上奏出残缺音阶。他指尖扫过地板缝隙，捻起一片半透明的鳞状物："火蜥蜴蜕皮，去年天文社观测到流星雨后才出现的新物种。"

宋亚轩的视线却被墙上的涂鸦吸引。褪色的丙烯颜料画着巨大蓝雪花，每片花瓣都用铅笔标注日期，最新一行写着今天的节气：清明。当他伸手触碰花蕊时，指腹突然传来灼痛——颜料里混着未氧化的铁粉，正随着他的体温缓慢生锈。

"小心时空褶皱。"刘耀文的声音在空旷礼堂荡出回声。他正用六分仪测量窗棂夹角，镜片后的睫毛盛满细碎的光尘，"这里的磁场能让雨滴倒飞回云层。"

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小满炸着毛从楼梯扶手窜下，金绿色瞳孔缩成竖线。它嘴里叼着半截风筝线，线头系着的玻璃瓶里装着九十年代的彩色粉笔头。宋亚轩解开蝴蝶结时，瓶底的荧光物质突然苏醒，在墙面投射出模糊影像：

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正在给蓝雪花浇水，身后站着戴渔夫帽的少年。当镜头转向少年面容时，宋亚轩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十二岁的刘耀文，眼角还没有如今这道淡青色胎记般的星云状伤痕。

"这是...二十年前的录像？"他的指尖开始发抖。

刘耀文却凝视着瓶身刻痕。放大镜下显现出极小字迹：[时空胶囊No.118 于2003年谷雨封存]。而他们此刻所在的日期，分明是2023年清明。

雨势忽然变得粘稠，雨滴悬浮在空中组成发光的蛛网。宋亚轩的卫衣兜帽无风自动，怀表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掌心，裂纹正渗出淡金色液体。刘耀文突然从背后环住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逆时针转三圈。"

齿轮咬合的咔哒声惊醒了沉睡的孢子。无数荧光蓝的微生物升腾而起，在两人周身织就星环。宋亚轩听见怀表里传来自己的声音，正在念诵陌生的诗：

"当反舌鸟第五次衔走黄昏/我将在月虹出现的瞬间/缝补你时间漏洞里的吻..."

地板开始波浪状起伏。刘耀文将他护在墙角，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后敏感的绒毛。宋亚轩突然看清对方后颈的医用胶布下，藏着串二进制编码的刺青——那正是他昨晚在植物图鉴上偶然描画的银河坐标。

"别看。"刘耀文的声音染上罕见的慌乱，喉结在暮色中滚动如孤岛。他的指节擦过宋亚轩锁骨处的胎记，那里正浮现出与怀表裂纹相同的纹路。

悬浮的雨滴轰然坠落。

宋亚轩在滂沱大雨中睁开眼，发现怀表链不知何时缠上了两人的小指。刘耀文正在用绷带包扎他不知何时划伤的手腕，染血的纱布系成蝴蝶结的刹那，礼堂所有窗户齐声吟唱起法国民谣《玫瑰人生》。

"你究竟..."宋亚轩的质问被塞进掌心的物体打断。

融化的太妃糖裹着银杏叶，叶脉上用纳米材料印着三维星图。刘耀文转身走向正在崩塌的时空漩涡，白衬衫衣角被风掀开，露出后腰处新旧交错的伤痕——那形状与宋亚轩车祸后消失的挡风玻璃裂纹完全吻合。

小满突然冲着暴雨中的操场嘶叫。宋亚轩顺着望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雨幕里站着两个刘耀文。穿校服的少年正在1993年的艳阳下放风筝，而2023年的刘耀文，正隔着三十年雨帘，为他撑起一把画满银河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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