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林深已经在自己房间里面了,他脑子很疼,嗓子也很疼,想起来找水喝,却看见窗边放着的手,再看过去,是秦云坐在地上,靠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在床上,一只手搭在装着小猫的纸箱边上,箱子里的垫子换了新的,小猫很舒服的睡着,旁边还有半瓶奶,小盆子里有点吃的。
林深看着秦云,眼神里闪过一丝动容,在看见秦云皱着的眉头时,在看见秦云紧闭的双唇时,在看见长长翘翘的睫毛时……他的心跳,变得好快。
他伸手,想将秦云眉头上的乌云驱散,在碰到的那一刻,秦云醒了。
林深的手马上被拍了下来,秦云眼睛里有些血丝,是没休息好导致的,他表情很冷漠,看着林深,没有说话,起身出去了。
秦云招呼也没打,就去了学校,一连几天,都在住校,李姨很费解,秦云从来不住校,怎么突然又住上了。
林深也没有过问,把秦海给他的十万块钱给了谢延峰,谢延峰最终只手下了五万。
周末很快就到了,林深还是决定给秦云打个电话,电话接通,对面没有讲话,林深开口:“秦云,周末回家吗?”
对面没什么反应,答:“不回。”
林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的直觉是认为自己惹了秦云不高兴,但是具体为什么,又没想明白,因为没经过同意就碰了他吗?林深语气弱弱的开口:“小猫现也该有个名字了,你回来帮取个名字吧,它应该……很想你吧。”
对面停顿了很久,一度让林深以为对面掉线了,刚要挂断重新打,秦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嗯。你来接我吧。”
林深感到很高兴,连连点头,回答:“好。”
下午五点二十,林深骑着自行车就准时出现在了秦云的学校门口,自行车已经很久没骑过了,林深想让它活动活动。
林深的腿很长,游刃有余的支撑着自行车,看着学校门口的景象,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人物。
秦云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头发有些遮眼睛,背着个黑色书包,旁边还有几个同学,秦云左右看看很快就看见了林深,跟同学打了招呼就朝林深走了过去。
林深挥挥手,调转车身,爽朗的笑着,说:“愉快的周末就要开始了,开心吗?”
秦云坐上自行车,显然他没怎么坐过自行车,特别是这种老款的凤凰牌大单车,一时有些不习惯,修长的双腿感觉无处可放,在寻找合适的姿势事还抽空回答了林深的话:“嗯。”
林深看身后的人小动作一直不停,一时又觉得自己疏忽大意,怎么就骑个自行车来接小少爷,又提醒道:“后轮子旁有放脚的踏板。”
过了一会儿身后人的动静才停下来,林深踩着自行车,速度有些慢的离开学校路段,然后有拐了几个弯,往小路骑去。
秦云不知道有小路,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小路。”
林深有些骄傲的说:“那当然知道,看见旁边那个卤肉铺子没,以前是谢延峰他家开的。”
“我两经常在这碰面,玩。”
身后的人没了声响,也不接话,也不提问。
小路比较近,也不堵车,大半小时后,他们就到家了。
林深把自行车放回车棚,在车棚里抽了几根烟,才回去客厅,只看见李姨在忙活做饭,脸上可谓容光焕发,跟亲儿子回家了似的,但没见秦云踪影,于是问:“李姨,秦云呢?”
李姨笑着答:“云宝一回来就上房间去了,是不是跟同学闹矛盾啊,好像生闷气呢。”
林深自然而然的觉得秦云是因为那个自行车生气,娇贵的小少爷,坐着辆旧自行车,还真是屈尊了。
他上楼,敲了敲秦云的门,里面的人应了句:“干嘛?”
回话带着点火气,林深也不敢敲了,只是问:“你怎么了?我下次接你不骑自行车。”
林深的回话其实是带了点委屈的,他一直都把自己的自行车当宝贝一样,没觉得有什么好嫌弃的,甚至还心疼起了自己的自行车。
卡哒,房间门开了,秦云已经脱了校服,穿着件白色体恤和一条黑色长裤,运动鞋也脱了,穿着拖鞋,头发还在在滴水,应该是刚刚洗澡去了,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掉到衣服上,林深看着秦云,心跳又是一阵急促,马上低下头,说了句:“怎么不拿毛巾擦擦,把衣服都滴湿了。”
秦云回去拿了条毛巾,搭着脖子上,又回到林深面前,说:“可以骑自行车。”
这话是在告诉林深,他没有嫌弃自行车,不用委屈。
林深点点头,刚要说什么,楼下就传来李姨的呼叫声,是让两人下楼吃饭。
林深朝楼下应了一声,又对秦云说:“走吧,下去吃饭。”
于是转身要走,手臂却一下被秦云拉住了,林深刚平复的心跳又剧烈跳动起来,他听见秦云问:“刚刚想说什么?”
林深急于挣脱秦云的手,结巴的答:“没,没什么,那个,下去吃饭吧。”
秦云放开了手,两人下去吃饭了。
李姨是唯一一个可以上饭桌的佣人,是秦南廷的特许,在老爷子不在的时候,陪秦云和林深吃饭。
秦云向来对李姨礼貌客气,而林深,会说话,经常哄的李姨开怀大笑,自然而然三人的相处也很融洽。
李姨跟两位少年说:“云宝,小林老师,多长点肉,正长身体呢。”
林深笑笑,答:“姨,秦云才是在长身体,我都老了,还长什么。”
李姨又笑着说:“我看小林老师年轻着呢!”
秦云今年过了生日就要十八了,李姨自然很清楚,毕竟看着秦云长大的,但是这小林老师的年纪,还真是摸不准,于是问:“小林老师几岁了?”
正低头吃饭的秦云居然抬起头看着林深了,似乎在等他回答,李深感觉这两人的目光非常强烈,答道:“应该,快 2 二十五了吧……”
秦云现在十七,林深已经不记得自己生日了,唯一记得父母走的那年他七岁,而那个时候秦云刚满月,既然如此,那加个七岁就是自己岁数了,秦云生日在十月份,快十八岁了,那他就答自己快 二十五岁了,等秦云十八了,他就是二十五,嗯,很正确的逻辑。
说实话林深确实长得比较显笑,咋一看还以为顶多大个秦云两三岁,没想到打了整整七岁,李姨实在感慨:“看着很年轻呢!”
村里人从小就开始帮着干活,十六七就该娶妻生子,到了二十五,大概也是几个孩子的爹了,那时看,只能看见做苦力时被晒得黝黑的皮肤,手上也布满陈年老茧,听说两年前小孩们上学连书本费都免了,李姨想起自己的小孙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期待着,自己的小孙儿长大后也如林深一般,高高的个子,健康白净的皮肤,有书读,有好工作,足够了……
秦云又低下来头吃饭,吃得慢慢的,好像在思考问题,吃完饭,三人都在沙发上看电视,李姨爱看广告,是的,她爱看那种介绍产品的广告,然后惊叹这个产品的神奇功能。
李姨上了年纪,爱看那种胫骨贴,疏通心血管的药物的广告,这时正看着一个治疗腿疼的药。
林深很快就注意到了,电视右上角的“康勤”的字样,下意识的坐得端正起来,秦云也在看着,感觉到旁边突然坐正的人有点紧绷,于是开始端详着身旁的人,这人好像很紧张。
李姨突然想起什么事,走了出去,留下两个年轻人在看 ……广告。
秦云看着林深,淡淡的问:“怎么了?”
林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感觉调整了一下状态和坐姿,答:“没什么,感觉很有用,想买给谢延峰他爹试试。”
林深心里给谢良道歉了八百回,叔!关键时刻顾不了这么多了。
谁知道秦云居然很严肃的说:“别买。”
林深心想这可是你自己家的生意,你个反骨仔,还让人别……不对,林深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秦云,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会把人吃坏是吗?”
秦云直视着转头发问的林深,答:“有概率。”
“概率是多少?坏成什么样?”林深追问。
秦云的头发遮了一点眼睛,他眼皮有点垂下来,答:“千分之一,瘫痪。”
林深感觉自己脑子被丢了一颗原子弹,轰得他有些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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