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两个人都保持着相安无事，林深当然也没多嘴问什么同学一生日连着几天都庆祝。

直到一天晚上，已经挺晚了，李阿姨都睡了，林深觉得这小子胆肥了，居然过了十二点还没回。

他正好也睡不着，就在院里散步，路上的光是天上的月亮照着的，让人容易心静，但林深怎么也静不了。

于是给秦云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又打了一个，接了，对面传来秦云的声音，喘着气，有点哑，很虚弱的感觉，但他还是没什么感情的说：“老师，怎么了。”

林深没有多说什么，只问：“在哪？”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哑哑的开口：“武林村。”

武林村？怎么去这么远，林深来不及问了，挂了电话就开车走了。

路上他很烦躁，晚上车不多，他车速很快，不到两小时就到了武林村。

武林村，传说中的邪门村子，这里人普遍不怎么长寿，爱生怪病，还发生过几起命案，人人都说这个村子挨诅咒了，没有工作，年轻人都到外地打工，留下一些老弱病残。

这儿还有个事情，就是有一家不起眼的制药厂，在秦南廷名下，归秦海管，制药厂广发慈善，每年都救济村里的老弱病残，村里人把那制药厂当菩萨拜呢。后来不少人都到了制药厂干活，工资不低，制药厂也算名利双收了。

他没把车子开进村子，怕吵到老人孩子们，下车，拿出手机刚准备打电话，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声音冷淡，带了点哑：“这。”

林深转过头，村口旁齐腰的野草里躺着个人，是秦云，金贵的秦少爷也不嫌野草扎人 静静的躺着，咋一看还挺安详。

林深做过去，蹲下来看他，秦云一身的伤，林深问：“要我抱你上车吗？”

秦云摆摆手，意思是他自己上。

林深没什么耐心，站起来，扔下句随便就回到车上了，秦云动作有点慢的坐到副驾驶。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到家后，林深跟在秦云的身后进走，心里琢磨着该怎么交代这个事情，秦云又是秦武林村干什么的呢？他还没开始去查，这小子就先到武林村挨了揍，他想干什么？想着想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咔哒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秦云走的慢，也不肯让人扶，林深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夜里四五点，天还没亮，又慢慢的上了楼梯，秦云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林深谈了口气，年纪轻轻这么要强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回房间，打开行李箱，拿出一瓶药酒，看着有些年代了，走到秦云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

里面的人问：“有什么事？”

林深手里拿着药酒，答：“给你拿了点药酒。”

房间里答：“不用了，谢谢。”

林深站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不领情就不领情吧，背上的伤看你一个人怎么擦，死犟。

忙活这么久，林深回到房间，他比较认床，一直都睡得不是很好，这个床太软了，他不习惯，有时候直接打地铺，但今晚可能太累了，躺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梦里是爷爷去世前跟他说的话，在梦里他哭了，他哭着对爷爷说，不要走，不要走，但是爷爷始终重复一句话：让秦南廷倒台，无论如何。

他哭着问爷爷，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经常喝茶下棋吗？

不是吗？这么亲密的关系，同一片平静见底的水，突然扔进一块巨石，什么都没打破了，林深醒了，早上八点。

他嗓子很干，估计说梦话了，洗漱完就下楼了，他的衣服不多，不是黑色就是白色，李阿姨见到他，笑呵呵的问：“小林老师起来啦，早饭做好了，刚要叫你们起床呢。”

林深估摸着这会儿秦云应该还没起，于是说：“不用叫了，秦云……”

“李阿姨早。”秦云的声音在林深身后响起，依旧是没什么感情的调调。

林深不打算自讨没趣，走到餐桌，安静的吃早餐了，吃完像往常一样拿出一套卷子给秦云，当天写完当天交，了解了秦云奥斯卡影帝的身份后，他慢慢加大了难度，像摸摸秦云的底，但是有点深不见底了。

李姨看见这场景，欣慰的笑笑，夸赞道：“小李老师可是大学生，这年头啊，大学生可不好找，跟宝贝似的，可稀罕！”

林深笑了笑。

上大学的时候，一天干好几份工，不想让爷爷担心，写信回去也都是报喜不报忧，但每次爷爷回信都放几张钞票进去，爷爷的双手很粗糙，他每次都不忍心看，不想他这么老了还操心他，于是写信的次数变少了，他怕爷爷又塞钱进去。那些钱零零散散的，不知道老头子要在酷暑里，在寒冬里，在雨雪里，吆喝多久才有人来买他摊子上的一把菜。

想到这林深又是一阵酸楚，眼睛热热的，他想着不能失态了，于是要上楼去。

“老师。”秦云叫住了他，指了指试卷，又说：“这题不会。”

林深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走过去，看了一下卷子的题目，是有点难度，林深拿起笔，在几何图形上画了几条线，然后看着秦云，说：“试试。”

秦云答应：“好。”

然后林深在兜里掏出昨晚那瓶药酒，递给秦云，轻声说：“这个好用，拿去擦，这几天……先别出去了。”

林深没有问他去干什么，他看见秦云大热天的穿穿着长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秦云没有接，林深把药酒放在旁边，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