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阁的清晨格外安静,苏婉正对镜梳妆,手指轻抚过眼角那颗泪痣。五年前那个雪夜后,她再没流过一滴泪。
"主子,昭阳宫来人了。"丫鬟白芷匆匆进来,声音压得极低,"说是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苏婉唇角微微上扬。入宫才三日,郑玲珑就按捺不住了。
"备茶,我这就去。"
昭阳宫金碧辉煌,郑贵妃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十指丹蔻鲜红似血。苏婉规规矩矩行了大礼,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地砖上。
"起来吧。"郑贵妃懒洋洋地开口,"听闻妹妹抄得一手好佛经?"
"略通皮毛,不敢当娘娘夸赞。"
郑贵妃轻笑:"正巧本宫要为太后抄写《金刚经》,就劳烦妹妹代笔了。三日为限,可好?"
苏婉垂眸。三日抄完五万字,分明是要废她双手。
"能为太后尽孝,是妾身的福分。"
回到流芳阁,白芷急得直跺脚:"主子,这分明是刁难!"
苏婉不慌不忙地研墨:"刁难才好。她越急,破绽越多。"
烛火摇曳,苏婉伏案疾书。第三日深夜,她忽然停笔,在《金刚经》第三十二品中添了几行小字:
"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郑氏窃国,其心当诛。"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唯有血债,必得偿还。"
最后一笔落下,窗外传来三更鼓响。
次日清晨,郑贵妃翻看经文,忽然脸色大变:"贱人好大的胆子!"
原来苏婉不仅暗藏讥讽,更在每页边角用极细的笔触勾勒出郑家府邸的轮廓——正是当年屠杀虞家的凶器式样。
"去,把这贱婢押来!"
苏婉被按在昭阳宫的石阶上时,恰逢萧昱带着李德全路过。
"这是闹的哪一出?"皇帝声音不怒自威。
郑贵妃慌忙迎出来:"回皇上,苏才人抄经不敬,臣妾正要训诫。"
萧昱接过经文,目光在那几行小字上停留许久。苏婉伏在地上,能感觉到天子的视线如实质般扫过她的脊背。
"都进来。"
紫宸殿内,萧昱将经卷摊开在龙案上:"苏才人,解释一下。"
苏婉重重叩首:"妾身知罪。只是昨夜抄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忽有所感......"
"哦?"萧昱挑眉,"感从何来?"
"妾身幼时曾见一豪强欺压百姓,如今想来,正如经中所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强权终有尽时,唯有天道轮回不爽。"她抬眼直视皇帝,"妾身一时忘情,罪该万死。"
殿内静得可怕。郑贵妃正要发作,却见萧昱忽然大笑:"好一个'天道轮回'!李德全,取朕的松烟墨来。"
谁也想不到,皇帝竟留下苏婉对诗论词直至深夜。更想不到的是,当郑贵妃派人送来掺了牵机药的茶汤时,苏婉会突然将茶盏递给一旁的翠儿。
"皇上赏的雪芽,你也尝尝。"
翠儿面如死灰,在萧昱锐利的目光下颤抖着饮下毒茶,不消片刻便七窍流血而亡。
"查。"萧昱只吐出一个字,目光在郑贵妃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转而看向苏婉,"你如何知晓茶中有毒?"
苏婉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妾身父亲死于毒杀,自此养成了验毒的习惯。"
烛光下,银针尖端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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