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过后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

　　陈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许川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空气中飘着煎蛋的香气。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暴雨中的拥抱。-

　　-泛黄的童年画纸。-

　　-许川那句“我等了十二年”。-

　　脸颊又开始发烫。

　　“醒了？”

　　许川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灰色居家裤，头发还有些乱，看起来比平时年轻许多。

　　“……嗯。”陈晶小声应道，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许川走过来，把牛奶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只有十厘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昨晚……”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我记得。”她飞快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毯边缘，“我们……相认了。”

　　“嗯。”

　　沉默。

　　陈晶鼓起勇气抬头看他：“所以，你一直知道是我？从我们第一次在公寓见面开始？”

　　许川的睫毛颤了颤：“不完全是。”

　　他起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种剪报和打印资料——全是关于“陈晶”的。

　　她高中美术比赛获奖的新闻。

　　大学漫画社展览的海报。

　　甚至还有她初中时在校刊上发表的四格漫画。

　　“搬家后，我妈妈告诉我你家搬去了哪个城市。”许川轻声说，“我开始收集所有能找到的信息……直到大一那年，我在新生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

　　陈晶的呼吸停滞了。

　　“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你，直到……”他指了指文件夹里的一张照片——那是开学典礼上，她站在阳光下大笑的侧脸，“我看到你耳后的那颗痣。”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耳后。

　　-“他记得这种细节……”-

　　“后来呢？”她轻声问，“为什么不相认？”

　　许川别过脸，喉结动了动：“我怕你忘了。或者更糟……记得但不想相认。”

　　陈晶猛地站起来，牛奶杯被打翻，乳白色的液体在茶几上蔓延。但她顾不上这些，直接扑过去抱住了许川。

　　“笨蛋！”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我怎么会不想认你！”

　　许川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后背。

　　“现在知道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2

　　三天后，校园咖啡厅。

　　林一曼的咖啡勺“当啷”一声掉在杯子里。

　　“等等，你是说——”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许川就是你小时候那个'川川'？！”

　　“嘘！”陈晶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小声点！”

　　“这也太戏剧性了吧！”林一曼瞪大眼睛，“所以你们现在……？”

　　陈晶的脸红了：“还没正式确定关系……但差不多吧。”

　　“天啊！”林一曼捂住嘴，“那我之前让你递情书——”

　　“没关系啦。”陈晶摆摆手，“反正他也没看。”

　　林一曼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其实……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嗯？”

　　“周烨学长。”林一曼压低声音，“他接近你可能不是巧合。”

　　陈晶皱眉：“什么意思？”

　　“我听说……他是另一支参赛团队的成员，他们项目跟你们的很像。”林一曼咬着嘴唇，“有人看到他在创客空间偷偷记录你们的讨论内容。”

　　陈晶的血液瞬间变冷。

　　-“所以那天他突然出现……”-

　　-“是为了打探情报？”-

　　她猛地站起来：“我得告诉许川！”

　　3

　　计算机学院实验室。

　　许川正在调试代码，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把示波器递给我。”

　　陈晶默默把仪器递过去。

　　许川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到她，眼睛微微睁大：“……你怎么来了？”

　　“有重要的事。”她深吸一口气，“关于周烨。”

　　听完她的叙述，许川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全是程序代码的修改记录。

　　“决赛前，我们的核心算法被人动过手脚。”他指着几行被篡改的代码，“这就是演示会崩溃的原因。”

　　陈晶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真的是他？”

　　“不确定。”许川合上电脑，“但我会查清楚。”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那是陈晶熟悉的工作状态——专注、冷静、不容打扰。

　　她犹豫了一下：“那……我先走了？”

　　许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的。”

　　陈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U盘，造型是她最喜欢的卡通角色。

　　“这是……？”

　　“自动保存插件。”许川的耳尖微微发红，“我重新写了一遍代码……不会再崩溃了。”

　　陈晶的眼眶瞬间湿润。

　　-“他还记得……那句随口说的话。”-

　　“许川。”她轻声唤道。

　　“嗯？”

　　“周末有空吗？”她鼓起勇气，“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4

　　周末下午，城郊的老旧商业街。

　　“就是这里。”

　　陈晶站在一家挂着“转让”牌子的店铺前。褪色的招牌上还能隐约看出“晶晶电脑维修”的字样。

　　许川的呼吸明显加快了。

　　“我爸爸去年退休了。”她轻声说，“店铺一直空着……”

　　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陈晶熟门熟路地摸到电灯开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熟悉的场景——

　　柜台后面那张小桌子，是他们一起写作业的地方。

　　墙上的涂鸦，是八岁的她非要拉着“川川”一起画的。

　　甚至角落里那台老式电脑，还贴着“川川专用”的便签。

　　许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想起来了吗？”陈晶笑着指向天花板，“你还在那里刻过字呢。”

　　许川抬头，果然看到横梁上歪歪扭扭的刻痕——“川川晶晶”。

　　“……幼稚。”他小声说，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陈晶突然跑到柜台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看！我爸爸说一直没舍得扔。”

　　铁盒里装满了童年记忆——玻璃弹珠、卡通贴纸、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两个小孩站在电脑前，她笑得灿烂，而他拘谨地站在一旁，手却被她紧紧拉着。

　　背面写着日期：2008年6月。

　　“那时候你多可爱啊。”陈晶戳了戳照片上小男孩的脸，“现在整天板着脸，凶巴巴的。”

　　许川突然握住她的手指：“陈晶。”

　　“……嗯？”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不是因为是童年玩伴，而是因为现在的你。”

　　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陈晶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其实是浅浅的琥珀色，像蜂蜜一样温柔。

　　“我知道。”她笑着说，“我也是。”

　　许川慢慢低下头，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打破了这一刻。

　　陈晶懊恼地回头，看到周烨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抱歉打扰你们。”他的声音有些冷，“但我有件事必须告诉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