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阴雨绵绵,西子城的许多村庄都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朦胧中。
城南的一间茅草屋中,一家四口正在木桌上吃菜汤。
四人围坐,在昏黄油灯的照耀下,看起来有些温馨,可周围的环境却是破的不能再破。
“阿娘,我饿……”
稚嫩的声音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小姑娘瘦弱枯黄,瘦成竹竿儿似的腿在肥大的裤管儿里晃荡着,感觉随时都要折断了似的。
中年女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将肖晴晴抱在怀里,苍老的脸上浮现着阵阵贫穷的悲哀。
“晴晴乖,等庄稼有收成了,就能吃白面馍馍了。”
“哎……”
“也不知道这个天气是怎么回事。”
低沉又无奈的叹息声给这间草屋染上了更多的凄凉。
就在这时,瓷碗嘭的一声被放在了桌上,少年的眼里闪烁着坚定的泪光,肖战伸出胳膊擦了擦嘴,斩钉截铁道,“爹,娘,小妹,活人不能就这么被饿死!”
“我要去城里找活儿干!赚银子!”
“……”
一家人商量了半天,最后也只有一个结果,让肖战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招工的。
因为庄稼还得有人照看,肖战的爹娘必须留在家里,而才八岁的肖晴晴自然也是留在家里。
事不宜迟,肖战背上行囊,带上斗笠就踏上了去城里的路。
说是行囊,那个打了补丁的袋子里也只是装了两件洗的发白的单衣。
没盘缠没干粮。
不是爹娘不舍得,是因为把家里搜刮个干净,也找不出一粒粮食一枚铜板来。
肖战走出家门,回头看了眼这间摇摇欲坠的房子,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爹,娘,小妹,你们等着我,我一定努力赚银子!”
肖战心里想着,转身就闷头走进了无边的阴雨中。
雨水随着风飘到了肖战脸上,打湿了他的眉眼,水汽沾染了他的眼眸。
肖战已经分不清眼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他这一走,就肩负着全家人的希望。
从城南的小村庄走到城里,肖战足足花了一天一夜。
正值晌午,天光大亮,肖战摘下斗笠,半眯着眼看着西子城的繁华。
宽阔的石砖马路上人来人往,随处可见的是小摊贩和精致宏伟的楼宇,这里和家里,完全是云泥之别。
肖战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进了城,“要是我能在这儿有一个家就好了。”
可世上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情,都得靠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来。
肖战在街上闲逛着,一看见面善的店家,便凑上去问人家要不要招工。
但他穿的太寒酸,很多时候他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人轰走了。
“滚滚滚,被弄脏了我们家地界!”
“哪里来的叫花子,别当着我们做生意!”
听到这些话,肖战一肚子的火,哪里有这么以貌取人的啊!
“不进就不进,这么小气。”
肖战嘟嘟囔囔着,找了个角落坐下。
或许是他穿的灰白的粗布衣裳配上一双打了补丁的浅口布鞋看起来和不远处的一群乞丐太像,抑或是他看起来太过于落魄,竟然有个人往肖战面前扔了两枚铜板。
?
肖战看着面前的两个铜板,又抬头看了看那人远去的背影,嘴角立马抽搐了起来。
“不是吧……我真那么像乞丐?”
肖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两枚铜板捡起来,不要白不要。
正当他思考着拿这两枚铜板去买两个馍馍还是买一个包子时,一堆乞丐从巷口走出来,嘴里还在说着什么招工之类的话。
“招工?”
肖战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唇角立马勾起一抹笑来。
他顺手逮了个小乞丐,笑着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招工?在哪儿啊?”
那小乞丐斜眼瞥了肖战一眼,像是没看见他一样,转身又要走。
“诶诶诶,大哥你就告诉我吧!”
肖战连忙拉住小乞丐的胳膊,那人的脸上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能不能别挡路,我还有事情要做!”
肖战见状,抿着嘴,一副狠下了心的样子,将一枚铜板塞到了那人手里,“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小乞丐看了看铜板,又看了看肖战,嘴角骤然勾起,“哎呦,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
“看你这么面善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吧,善裁坊的王府在招下人,一旦被选上,就有了一份体面的活计了!”
“富人的奴仆沾染了点贵气,总是要比我们这种乞丐高一等的。”
那人拍了拍肖战的肩,然后笑嘻嘻的走了。
等肖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气得直跺脚,“喂!谁是乞丐啊!我不是!”
现在好了,不用纠结吃馍馍还是包子了,只剩下一个铜板了。
……
肖战一路询问,终于来到了王府的门口。
恢宏气派的大门口围着一大堆人,看样子都是来找活儿干的。
肖战心里一喜,兴冲冲的就跑了过去。
“我叫肖战,二十岁,西子城城南人,家中父母都是农民,还有一个八岁的妹妹。”
登记的人抬头看了肖战一眼,便和他那双盈盈的笑眼装了个正着。
“……”
“到那边去排队吧。”
“好嘞!谢谢小哥!”
肖战笑嘻嘻的,一副乖巧讨喜的样子。
他还记得他娘在临走前嘱咐过他,说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出门在外要多笑笑,这样才能讨人喜欢。
应该要讨喜一点,才会被主人家选中吧。
果然,到最后这些应聘者全都站成一排,等着主人家来挑选。
肖战本就长得清丽,眉目如风明眸皓齿,笑起来更是明媚得如太阳一般,照的人心情舒畅。
管事的在他面前顿了一下,肖战见状,立马弯着眼睛甜甜的笑起来。
“……”
结果不出所料,这么一大堆人,只选了十个,肖战就在其中。
管事的女人将一行人带回了府里下人的院子,简单讲了下规矩之后,就开始把人安排到各个院子里去。
管事的随便点了两个,然后目光又落在了肖战那张笑脸上,“还有你,肖战是吧,你们三个跟我去徐夫人的院子里干活。”
“是!”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中气十足,言语间满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一路走来,所到之处都是奇珍异石,翠绿的树,清澈的小湖,还有造型独特的假山。
肖战看着府里这些景观,忍不住在心中连连赞叹。
要是自己以后也能有钱买下这么一间院子,那该有多好啊!
王府很大,穿过小石巷,又在红木长廊上拐了好几个弯,几人才走到徐娇娇的院子。
“云芳姑姑,新来的人都在哪儿呢?”
一道又细又尖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婉转又妖媚,肖战循声看去,一道鲜亮的身影从屋子里闪了出来。
翠兰的珠宝将徐娇娇的头点缀的不留余地,绯红的长裙在这方幽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出。
有点诡异。
徐娇娇捏着帕子,在三个人面前走来走去,空气里瞬间被浸染上浓烈的脂粉味儿。
从来没受过这般刺激的肖战,被呛得猛的咳了几声。
“咳咳……咳……”
“哎呀呀!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会不会传染?”
徐娇娇有些忌惮的用手帕捂住嘴,看向肖战的眼神也多了嫌恶。
这一瞬,肖战有点慌张,他可不想才找到归宿就被赶出去。
“姐姐,我没病,只是刚刚姐姐走过,风里都是香味,我从没闻过,所以呛住了。”
肖战如实说着,话音一落,在一旁站着的几个小丫鬟一时间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被姑娘笑话,肖战一时间羞红了耳朵,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垂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浓烈的脂粉味儿又靠近了,肖战这次有先见之明,提前开始憋气。
“你,刚刚叫我什么?”
徐娇娇的声音在空气里飘荡,肖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便只好如实回答,“姐……姐姐?”
“噗哈哈哈哈哈……”
徐娇娇听到这个回答,又捏着手帕笑了起来,这尖细的声音总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这奴仆倒是会说话,不过既是我院子里的下人,便都得尊称我一声王夫人。”
肖战一愣,这才意识到刚才说的话多有不妥。
“是,王夫人。”
“生得倒是一副好模样,看起来也伶俐,云芳姑姑,你挺会看人啊。”
徐娇娇的眼睛盯着肖战,可话却是对着身旁之人说的。
云芳姑姑颔首笑道,“合夫人心意就好。”
在王府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当天晚上肖战躺在榻上,看着屋顶雕了花的横梁,不由得感慨,“富人的奴仆都能住这么好的地方,比家里那间草屋好多了呢。”
这儿不被雨淋不被风吹,床榻软软的,顿顿都有米饭,还给下人发新衣服新鞋子,好极了!
肖战摸着床边摆着的新衣服,心中忍不住开始畅享未来。
云芳姑姑说了,如果能在府里做的好,成为主人的忠仆,那么报酬是不会少的。
她还说,要是能当上管家,对肖战这些穷苦人来说,简直就是山鸡变凤凰。
肖战闭上了眼,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来,他想着,“我一定要努力变成忠仆,然后一步一步变成管家,飞黄腾达,带家人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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