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棠的声音响起后，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一瞬。

她侧身敲了敲黑板，待周围的目光看向自己后才接着开口介绍：“陈老师出差参加学术交流去了，她是我的导师，这周的概论就由我来暂代一下。”

“哦哦哦。”

学生们一下子炸开了锅。

“学姐，你是哪一届的啊。”

“我有些问题不懂，可以课后请教一下吗。”

白昕云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

这群混小子，就差直接问人要微信了。

“昕云，这个学姐好好看啊，我感觉自己要恋爱了。”宋茜拿胳膊碰了碰白昕云，“你觉得她有没有对象啊？”

“她是女生啊。”

白昕云依旧没抬头。

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遇见，她还没有整理好心情，虽然对方可能已经忘了她也说不定。

宋茜倒挺无所谓地：“为了她我可以试着变弯的。”

“……”白昕云歪头露出半个侧脸，用着“你没事吧”地眼神盯着她，语气带了点嘲弄：“人家可是直的。”

“你是在嘲笑我吗？”宋茜握了握拳头，想要轻锤白昕云几下表示不满，不过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挥出去的拳头变成了轻拍。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直的？你之前认识她吗？”

白昕云又把脸转回臂弯里面，避开了宋茜直勾勾的视线。

“没有，我看她样子就像直的。”

“你明明都没抬头。”

“……”

白昕云不吭声了。

为什么她知道应棠是直的呢？

记忆飘回了那个刻骨铭心的上午。

当时经过漫长的离婚官司之后，她被判给了母亲抚养，将要转学离开这里。

母亲走的很着急，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个父亲存在的县城多呆。

因为要收拾东西，她临行前才回到了学校。

白昕云打算和应棠好好告个别。

她自从发现喜欢上姐姐后，与应棠相处时心情既甜蜜，又怀着丝丝不安。她把这份隐秘的情感寄托在纸带上，一颗一颗叠成星星，藏进糖果罐里。

每天一颗，已经攒了满满一盒。

她打算走之前将它送给应棠。

“你说应棠啊？她因为和隔壁男生谈对象被停课了。”

“不可能，学姐怎么会！”

白昕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着面前的同学嘶吼出声。

“真的，本来还没有这么严重呢，听说她因为那人说了不好的话才闹大了。”

女生心悸的缩了缩手，还是继续把她知道的说完了。

白昕云握着盒子的手紧了紧，鼻尖猛的一酸。

竟然为了那个男生顶撞了老师，学姐一定很喜欢他吧。

他们现在也许会暂时分开，但等毕业后还会再次一起吧。

“小云，你怎么在这儿？”

白昕云目光一转，应棠出现在了视线里。

她的面容有些憔悴，应该是被迫分手后伤心所致的。

白昕云强忍喉间的哽咽，轻声道：“我是给你送礼物的。”

应棠愣了下：“这么突然想要送我东西了。”

“你一直那么关照我。”白昕云勉强弯了弯嘴角，努力使自己表情不显得那么僵硬。

“你家里又遇到什么事了吗，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关心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如细丝勒上她的心脏。

让她喘不上气。

“没有。”

白昕云垂下眼，藏起已经红了的眼眶。

她鞠了个躬，把手里的盒子递到应棠面前。

“这个给你。”

“小云等我一下，我今天刚来学校，得先去一趟教务处。”应棠接过了盒子，突然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老师，匆匆嘱托她：“中午我还去天台找你。”

“嗯。”

白昕云讷讷地转过身，视线离开应棠的一瞬间她已泣不成声。

她放弃了告诉对方自己将要离开的事，也放弃了索要联系方式的机会。

白昕云最终没去天台赴约。

在这个学生没有手机的年代，没了电话等于断了联系。

她也不敢联系。

如果继续保持联系，应棠会一直把她当成亲近的妹妹，将来甚至会和她分享自己和那个男生的甜蜜日常。

她不知道面对这一切时自己会多么痛苦。

白昕云以为这份感情会随着自己的离开满满淡忘，

可当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时，她才察觉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她从来没放下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