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九时不时抬起眼看向对面坐在咖啡馆外面的谢渊，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尚九下意识攥紧了自己衣角，心跳快得发慌。

就在他第十次偷看时，谢渊忽然抬眼望了过来。

尚九慌忙低头，耳根烧得通红，可下一秒，对面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等他再抬头，谢渊已经站在他桌前。

“看够了吗？”谢渊的声音比想象中更低沉悦耳。

尚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眼睁睁看着谢渊俯身靠近，淡淡的雪松香萦绕而来。

“从二十分钟前开始，”谢渊的指尖轻敲桌面，“你看了我十七次。”

尚九脑子嗡的一声，羞得想钻进地缝。

在他还没认识谢渊之前，就一直在偷看谢渊，那时尚九总爱缩在图书馆最靠里的位置，因为从那个角度望出去，刚好能看见谢渊每天下午经过银杏大道。

“所以，”谢渊此刻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他攥得发白的手指上，“从图书馆到咖啡馆，你跟踪我？”

“不是的！”尚九猛地抬头，撞进对方含笑的眼底才意识到被戏弄了，声音又弱下来，“只是……巧合。”

“巧合到连我每周三下午三点会来这里喝咖啡都知道？”谢渊在他对面坐下，招来服务员，“一杯美式，给他……”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尚九，笑了笑：“下次不能在这么看着我了，听到了吗？”

尚九的脸色微微泛红，点点头：“知、知道了……”

谢渊微微眯了眯眼眸，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

“知道什么了？”他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是说知道了不该看我，还是知道了……”

他忽然前倾几分：“被我发现的下场？”

尚九整个人僵在座位上，连呼吸都忘了，他能清晰看见谢渊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有那双深色瞳孔里映出慌张的自己。

“Stop!”导演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开，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尚九！你的反应不对！你那是被吓傻了吗？我要的是悸动！是暧昧！是那种小钩子一样的张力！不是真让你变成一块木头！”

片场的氛围瞬间从戏里的旖旎跌回现实。

灯光、反光板、收音麦克风，以及周围一圈工作人员的目光，都让尚九无所遁形。

他的脸更红了，连忙低声道歉，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导演看向一旁的谢渊，不耐烦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谢老师，您先休息一下，我们给尚九讲讲戏。”

谢渊微微颔首，脸上那戏谑迷人的表情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日里的疏离淡漠。

他站起身，没再看紧张得几乎要缩起来的尚九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休息椅。

助理立刻递上水杯和小风扇，导演走到尚九面前，压着火气，手指几乎要点到剧本上：“尚九，你这段的心理活动是什么？是害羞，是紧张，但更多的是窃喜！你暗恋的人不仅发现了你，还在逗你，这种互动是带点甜的，明白吗？你刚才那是什么反应？跟见了鬼似的！”

尚九低着头，声音小声的几乎听不见：“对不起，导演，我……我有点紧张。”

“紧张不是借口！你是演员，要克服！看看谢老师，一秒入戏一秒出戏，收放自如，你多学着人家谢老师是怎么演戏的！”导演咬着牙，“算了，你先收拾东西回去吧，下周一再来拍戏，回去好好背一下台词。”

尚九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对不起，导演，我会好好努力的。”

导演烦躁地挥挥手，转身走开了，周围的灯光熄灭了大半，工作人员也各自散开，窃窃私语和若有似无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尚九背上。

他默默地站起身，不敢朝谢渊的方向看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片场。

走出片场后，他才深吸一口气，露出了原本开朗又带着嚣张的表情，看到谢渊在一家烧烤店买烧烤，他忍不住凑上前，礼貌地拍了拍谢渊的肩膀：“谢老师，你还在这买烧烤呢？你不是说不爱吃烧烤吗？说烧烤不卫生。”

谢渊看到是尚九后，才瞬间露出一丝温柔地笑容：“哦，我就是想买点烧烤尝一下，最近有点嘴馋了，就想买一根尝尝好不好吃，反正也是偶尔吃一次而已，又不是天天吃。”

谢渊说着，很自然地接过老板递来的烤串，顺手分了一半递给尚九：“尝尝？这家据说不错。”

尚九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滋滋冒油的烤串，又看看谢渊含笑的眉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才在片场冷若冰霜的人，此刻在烟火缭绕的烧烤摊前，竟显得格外亲切。

我……”尚九下意识想拒绝，他记得经纪人再三叮嘱要保持体型。

“就一根，”谢渊仿佛看穿他的顾虑，“不会耽误你管理身材的。”

他的语气太自然，仿佛两人是相识已久的朋友，尚九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小心地咬了一口。

“怎么样？”谢渊问，自己也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

尚九点点头，嘴里塞着食物，含糊道：“好吃。”

谢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吃完记得回去喝水，不然很容易上火的。”

尚九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接触弄得一怔，嚼着食物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耳根刚刚褪下去的热意又隐隐有回升的趋势。

他嘴里还含着烤肉，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谢谢谢老师。”

谢渊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自然地收回了手。

“导演的话，别太往心里去。”谢渊的声音在夜晚嘈杂的街边显得很平和，与片场里那种带着压迫感的低沉完全不同，“他要求高，对新人尤其严格，是好事。”

尚九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低下头，用竹签无意识地戳着剩下的烤肉：“我知道……是我表现不好，拖累进度了。”

“不是拖累。”谢渊纠正他，语气很肯定，“是你演的不够好，导演说你也是应该的。”

尚九点点头，他忽然凑近亲了一下谢渊的脸颊，脸颊上传来一瞬温热。

尚九舔了舔嘴唇，带着撒娇的语气说：“谢老师，明天你可要请我吃饭哦～”

谢渊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定在了原地，手里剩下的半根烤串都忘了吃。

他的心跳加速，耳根在夜色掩护下悄悄泛红，尚九的嘴唇很软，带着烧烤酱料的微甜气息，像羽毛轻轻擦过，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谢渊张了张嘴，一时竟组织不起完整的句子。

尚九眨了眨眼，刚才在片场里的局促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谢老师不是说要让我知道被抓住偷看的下场吗？”

他歪着头，语气里带着得逞的得意：“那这就是我偷看的下场。”

谢渊深吸一口气，他清了清嗓子：“行了，我们该回家了。”

谢渊说完，率先转身，步伐看似稳健地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被亲过的那侧脸颊还在隐隐发烫，心跳也失了往常的节奏。

尚九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小跑着跟上，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他快走几步，与谢渊并肩，故意侧着头打量他微红的耳根。

“谢老师，你耳朵红了哦。”尚九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谢渊目不斜视，语气试图维持平日的冷静：“风吹的。”

谢渊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动作比平时略显急促。

尚九从另一侧敏捷地钻了进来，带着一身夜晚的烟火气和未散的得意劲儿，安全带扣合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在两人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谢渊专注地看着前方，下颌线似乎比平时绷得更紧一些，只有那只搭在方向盘上、因用力而骨节微微发白的手，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谢老师，”尚九轻轻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生气了吗？”

谢渊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依然目视前方：“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尚九得寸进尺地凑近了些，安全带勒住了他的动作，却不妨碍他几乎将头靠到谢渊的肩头，“我刚才可是鼓起好大勇气才亲你的。”

谢渊握着方向盘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我在开车。”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看路是基本安全准则。”

尚九看着他故作镇定的侧脸，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哦——原来谢老师是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公民啊。”

谢渊沉着脸，他不能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等到家后再收拾尚九。

谢渊不再回应，只是沉默地开着车，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

尚九却像是找到了新玩具，变本加厉地观察着谢渊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他注意到谢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注意到他等红灯时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注意到他视线总是刻意避开自己所在的方向。

“谢老师，”尚九的声音忽然放软，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其实在片场，我不是演不出悸动。”

谢渊的眉毛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是因为你靠得太近了，”尚九轻声说，这次没有戏谑，反而透着几分真诚的困扰，“你一靠近，我的脑子就真的变成一团浆糊了。导演说的那些‘小钩子’，根本抓不住。”

尚九勾了勾唇角，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点：“因为……不是演的。”

车子恰好驶入一段灯光较暗的隧道，封闭的空间里，光影在谢渊脸上快速流转，明明灭灭。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在那几秒的黑暗中，极轻极快地吸了口气。

驶出隧道，重见光明时，谢渊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稳：“所以，怪我？”

他的反问听不出情绪，目光依旧落在前方道路上，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尚九靠回自己的座椅，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边缘，小声嘟囔：“也不是怪你……”

车子缓缓减速，拐进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轮胎压过减速带，发出沉闷的声响，直到停稳在专属车位上，引擎熄火，世界骤然陷入一片寂静。

谢渊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他侧过头，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尚九脸上。

尚九又亲了亲他的脸颊，谢渊没有动，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刻意避开视线。

尚九那个轻飘飘的吻落下后，并没有立刻退开，而是维持着倾身的姿势，带着点狡黠和试探，观察着谢渊的反应。

谢渊依旧没有动，只是眸色深沉地回视着他。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比刚才在车上时更低沉，也更清晰：“尚九，你下周二能不能穿女装去参加宴会？”

停车场寂静的空气里，尚九脸上的狡黠笑意瞬间凝固，他猛地向后撤开，难以置信地瞪着谢渊。

“你……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渊的神色却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身体微微转向尚九，语气平静地重复：“下周二，有个私人宴会。我希望你穿女装，作为我的女伴出席。”

尚九嘴角微微上扬，那双原本因惊讶而睁圆的眼睛慢慢弯了起来，闪烁着狡黠的光。

“谢老师，”他拖长了语调，指尖轻轻点在谢渊的西装领口，“原来你还有这好口？”

谢渊没有避开他的触碰，只是眸色更深了些：“你只需要回答，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尚九凑近了些，“只要是谢老师邀请的我都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