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釉,浸染焚天门七十二重飞檐。
栖月庭内,肖战正踮脚摘取檐角风铃,素白中衣被晚风灌满,似欲化的玉蝶。
“胡闹。”王一博的声音传来,惊得肖战脚下一滑。
预想的疼痛未至,反倒落进裹着松雪香的怀抱。那人掌心贴在他后腰,温度透过薄衫烫进肌理。
“不过是只铃铛...”肖战揪住王一博的前襟嘟囔,眼尾却弯成新月。
他故意将沾了竹叶露的指尖蹭上对方腕间,感受那截脉搏骤然加速——如他算计的那般,又比算计的多跳半拍。
王一博默然将他抱下石阶。
指尖掠过肖战脚踝时忽然顿住,青紫淤痕在雪肤上刺目如梅印。
“昨日翻墙落下的。”肖战抢先开口,脚趾却心虚地蜷起。实则是夜探宗祠时被机关所伤。
王一波望着他【何必亲自去闯?你要的,我早已备好在你妆匣夹层】
温暖突然覆上伤处。
王一博竟单膝触地,从怀中取出青瓷药盒。
药膏化开时,他垂眸吹气的模样认真得像在擦拭传世玉璧。
肖战喉间发紧,忽然俯身环住他脖颈:“门主待我这样好,来日若...”
尾音消弭在相贴的颊边。
【若这是最后时光,便纵容自己贪恋这点甜吧。横竖明日之后...】
王一博托着他臀腿将人抱起,如抱孩童般走向膳堂:“若什么?莫非又要偷我的酒?”
膳桌中央煨着枸杞乌鸡汤。
肖战抢过玉勺尝味,被烫得嘶气也不松口,鼓起的腮帮像偷食的雪兔。
王一博摘去他发间竹叶,竟纵容地由着他将吹凉的汤勺递到自己唇边。
“好喝么?”肖战眨着眼问,指尖无意识摩挲勺柄雕花。
“好喝......”【即便糖霜里掺着砒霜...我也甘之如饴】
烛火噼啪炸响时,肖战正拈着糕点喂到对方唇边。
糖霜沾在王一博嘴角,他笑着伸手去擦,却被攥住腕子。
温软触感掠过指尖,王一博竟含住他沾糖的指腹轻吮。
“比糖霜甜。”那人眼底沉着星河,倒映出肖战骤然绯红的耳尖。
【若你肯毒我,我便饮下。只求你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王一博鼻尖发酸,索性将脸埋进对方颈窝。
晨光透过雕花棂窗,在青石砖上筛落斑驳金影。
肖战裹着松雪气息的玄色外袍,赤足蹑过回廊。
指尖无意识抚过袖中硬物——那柄淬过孔雀胆的匕首,此刻正贴着他温热的肌肤。
“站住。”
王一博的声音自书斋传来,惊得肖战将糖糕藏进袖袋。
转身时却扬起下巴:“门主好大的威风。”唇角还沾着枣泥馅,偏要摆出倨傲模样。
他刻意让甜腻香气弥漫开来,试图掩盖袖间若有似无的铁腥气。
王一博目光掠过那人袖口可疑的油渍“过来。”见那人磨蹭,索性起身将人拎到膝头。
肖战挣扎着踢翻脚踏,银铃乱响间露出腕间青紫。
“猫挠的。”肖战抢先嘟囔,却被攥住手腕。
药膏化在伤处时凉丝丝的,他蜷起脚趾。
王一博面不改色,指尖在微颤的唇角多停留一息。
日头渐烈时,肖战霸了书斋竹榻小憩。锦毯半曳在地,墨发铺散如云。
他假寐着偷觑那人批阅文书,见朱笔在“盐税”项下停顿良久——那处正好是自己昨日故意泼上糖渍的地方。
肖战忽然开口:“王一博...我们逃婚吧?”
王一博看着肖战笑了笑,不语(你要骗,便骗到底。我总会配合你演完这场戏)
现在的肖战哪里还有半点世子的矜持,骄傲,撒娇,无理取闹,像个小孩子。
肖战晚膳时闹得更凶。虾饺只吃馅,鱼脍要挑刺,肖战故意将挑出的刺堆满对方碟子。
早膳的虾饺只吃馅,酥饼只啃糖心,挑食挑得理直气壮。
王一博面不改色地吃掉他推来的面皮,顺手将鲜肉丸夹进他碗中:“今日要试婚服,多吃些才撑得起衣裳。”
“嫌我瘦?”肖战顿时鼓腮,赤脚踩上对方锦靴:“那便找个珠圆玉润的...”
话未说完便被喂进满勺杏仁酪,甜香堵了所有口是心非。
试婚服时果真闹脾气。
东珠腰封束得他蹙眉,抬脚就要踹镜台:“勒得喘不过气...”王一博挥手屏退侍从,亲自为他重系丝绦。
温热的掌心贴在后腰慢慢揉按,力道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不适。
肖战忽然安静下来,透过镜面凝视那人低垂的眉睫。
他想起幼时养过的白猫,也是这般看似慵懒,却总能精准叼走他藏起的鱼干。
“笑什么?”王一博突然抬头,镜中目光相撞。
肖战转身扑进他怀里,珠玉叮当乱响:“笑门主手法娴熟,莫非常为美人更衣?”
回应他的是落在颈间的轻咬。
熏笼暖香混着彼此气息。
“出去透透气”
肖战赤脚来到院子,王一博追出院门,见那人提着衣摆在青砖上蹦跳,像山精引诱书生。
此刻看着肖战亮晶晶的眸子,忽然希望这场狩猎永不落幕。
王一博将人拦腰抱起转圈,肖战惊笑着拽他发辫。
“若永远停在此刻...”肖战未尽的话被衔走。
王一博吻得又凶又温柔,像渴饮鸩酒的人贪恋最后一寸甘醇。
分开时两人俱是气喘吁吁,肖战忽然咬他下巴:“背我回去,脚疼。”
这欢愉是偷来的。
这段时间王一博和肖战宛如最相爱的两个人,做着最亲密的事,晨光里牵手骑马,午后同游市集,夕阳下共赏落日,夜晚同享一碗热面,...连灯下彼此映在窗纸上的影子,都成了带着怅惘的离别印记。
婚前头两天天。
更鼓敲响时,肖战正在灯下缝香囊。
针脚歪扭得可笑,却认真绣着“平安”二字。
王一博静静看他被针尖扎红的指尖,忽然取来金疮药轻抹。
“丑得很,不准嫌弃。”香囊塞进对方怀中时,肖战耳尖红得滴血。
内袋藏着他求来的护身符——。
最后一盏烛火熄灭时,肖战主动吻上王一博的唇。月光描摹着他们相拥的轮廓,如交颈鸳鸯,又如互噬的毒蛇。
没有人说话,只有彼此交缠的呼吸越来越重,像濒死之人的最后贪欢。
大婚前一夜。
熏笼暖香里,肖战跪坐在榻上为王一博绞发。
棉布拂过颈侧旧箭疤时,他忽然俯身轻吻那处狰狞:“还疼么?”烛火将影子投在屏风上,如交颈天鹅。
“你吹吹就不疼。”王一博反手将他捞到身前,拆了发簪的墨发铺满枕席。
肖战果真对着伤处轻轻呵气,羽睫扫过锁骨,激起阵阵战栗。
他忽然孩子气地戳对方胸肌:“听闻门主当年单骑破阵,可是真的?”
烛芯爆出并蒂花形。
王一博握着他手指按在自己心口:“真的。”心跳透过皮肉撞击指尖,每一下都在说:此处为你而跳。
肖战忽然缩进锦被,只露出双湿漉漉的眼:“那...给我讲讲?”声音闷得像裹了蜜糖的糯米团。
王一博纵容地连人带被搂住,战场腥风血雨被他说成坊间话本。
肖战将迷药藏进枕畔香囊。若今夜能得手...或许不必等到明日喜堂。
(让我毒晕你吧...这样明日你就能活着恨我)
王一博闻着空气中甜腻的异香。他早将肖战藏的迷药换成安神散,此刻反倒将人搂得更紧。明日血海滔天,但求今夜能赠他一场无梦安眠。
(睡吧。等你醒来...要杀要剐都随你)
更鼓敲三响时,肖战在黑暗中睁眼。指尖刚触到枕下匕首,却被攥住手腕。王一博呼吸平稳似酣眠,掌心却滚烫如烙铁。
(松手啊...让我走...别再对我好)
(别走。再多留一刻。一刻便够我回味余生)
晨光染白窗纸时,肖战终于挣脱怀抱。
“王一博”
“战战明日我穿玄色婚服,看不出。”王一博截断他的话头。
咸涩滋味漫开时,肖战忽然揪住他衣襟哽咽:“王一博...”
(愿你永远不知...我曾真心想与你白头)
门扉轻合那刹,王一博流下了眼泪。他取出枕下毒丸换成糖丸,苦笑着咽下真正的那颗。
(白头太难。不若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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