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王一博每天都雷打不动的来西货仓区监工。
这天,也许是刚才搬运太过用力,也许是王一博的注视带来了无形的压力,阿九脚下踩到一小块凝结的冰凌,身体猛地一个趔趄,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方向正对着王一博。
出于本能,王一博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阿九的手臂,稳住了他。
入手是粗硬冰凉的布料和布料下瘦削却异常紧实的臂膀。
在那一瞬间的接触和因动作带起的微弱气流中,王一博那属于顶级Alpha的敏锐感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淹没的冰昙气息。
那气息淡得如同幻觉,转瞬即逝。
不,不对,在那冰昙的冷冽深处,似乎还缠绕着一缕几乎无法分辨的、被压抑到极致的……栖凰幽香?
王一博抓住阿九手臂的指尖一阵剧烈的发麻!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狂喜猛地冲上他的喉头!
肖战在被抓住的瞬间,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强忍着立刻甩开的冲动,迅速站稳,触电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深深低下头,声音带着惊惶的颤抖:
“谢……谢少主!小人该死!冲撞了少主!”
王一博的手还悬在半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卑微颤抖的仆人,内心的惊涛骇浪却几乎要将他吞噬。
是错觉?是思念过度产生的幻嗅?还是……
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眼神变得更加幽深莫测。
他没有再看阿九,而是转向旁边噤若寒蝉的监工,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冰冷语调,仿佛随口问道:
“这批‘雪花盐’(高品质私盐的暗语)成色如何?交割的路线定了吗?风雪这么大,莫要出了岔子。”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监工身上,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尺子,精准地测量着肖战的反应。
监工连忙躬身回答:
“回少主,成色极好,是上等的‘霜花’。路线走的是老鹰嘴那条冰道,虽然险些,但胜在隐蔽,风雪也小些,老马识途,应该……”
监工的话还没说完,王一博敏锐地捕捉到,那个正低着头、似乎被吓坏了的阿九,他握着用来擦拭旁边货架上凝结霜气的破布巾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指节收紧的幅度极其细微,却逃不过王一博刻意留意的观察。
同时,阿九擦拭旁边铁架的动作,在王一博提到“雪花盐”和“交割路线”时,有那么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仿佛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这不是一个只知埋头苦干、对门中“货物”一无所知的普通Beta仆役该有的反应!
死寂的心湖被投入了巨石,层层涟漪化作汹涌的暗流。
“下次送货,让阿九跟着。”
王一博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再看阿九一眼。
他仿佛只是路过,随意问了一句,便面无表情地转身,玄色大氅在寒风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大步离开了阴冷的货仓。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那个低垂着头、身体微微发颤的新仆阿九。
风雪重新呼啸起来,卷起地上的冰屑,打在货仓冰冷的铁门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阿九缓缓松开紧握布巾的手,掌心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红痕。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消失,但那股几乎将他灵魂洞穿的寒意,却仿佛烙印般刻在了脊背上。
王一博……他注意到了!他到底看出了多少?
而大步离去的王一博,在凛冽的风雪中,用力握紧了袖袍下仍在微微发麻的手指。
那转瞬即逝的眼神、那熟悉的小动作、那几乎被湮灭却依旧灼痛他灵魂的气息、以及那反常的细微反应……如同无数碎片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
阿九……这个突然出现的、卑微的Beta仆人……身上笼罩着太多挥之不去的、属于“肖战”的幽灵。
自从肖战被打入山崖,王一博的世界瞬间崩塌。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肖战早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的存在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王一博的整个世界。
而如今,那道光熄灭了,他的世界也跟着陷入无尽的黑暗。
曾经的五年分离,思念如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但是那时,他没有亲眼见肖战在眼前消失,思念也化作了他前行的动力。
他一心苦练焚天剑,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替肖战报仇,让那些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那个信念支撑着他走过那些漫长而孤独的日子。
然而,当得知肖战并未死去,当他们再次重逢,他只想紧紧抓住他,每天患得患失。
昙栖谷朝夕相处三个月,栖月庭同床共枕,承熠山庄、药王谷、青冥观的生死相伴,他们并肩作战,生死相依,他以为彼此成了对方生命中最珍贵的部分。
直到亲眼目睹顾魏和肖战在床上的那一幕,他长久以来的自欺欺人都被无情地撕碎,赤裸裸的真相像利刃般刺穿心脏。
他恨极了,乱极了。
每一天都宛如凌迟,太疼了,疼的他喘不上气来。
他想过放过肖战,放过自己,成全他和顾魏,但只要想到肖战会被另外一个男人亲吻,拥抱,甚至做更亲密的事,他就恨不得杀了所有人。
他也想过把肖战藏起来,抵死纠缠一辈子也没关系。
可是当他亲眼看着肖战落入山崖,害怕和绝望把他撕扯长成无数碎片,只能冲着山崖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怒吼,像个疯子一样。
人若从未拥有,便无法体会失去的痛苦;而一旦拥有过,再失去,那份痛苦便如刀割般刻骨铭心。
王一博在肖战被打入山崖的那一刻,心中便已做出了决定。
而现在再那个决定之前,他必须弄清楚这个“阿九”到底是谁!
风雪更急了,断魂山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寒冬中沉默地注视着焚天门内涌动的暗流。
一个心死之人的目光,第一次如此专注而锐利地,锁定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仆役。
命运的齿轮,在盐铁与冰雪的寒意中,悄然开始了新的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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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