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细碎光斑，肖战握着画笔的手突然顿住。画稿上的人物线条歪扭成奇怪的弧度，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转向趴在飘窗上的金毛边牧。

“啵啵，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平日里活力四射的边境牧羊犬此刻蔫蔫地缩成一团，尾巴有气无力地拍打着软垫。肖战放下数位板走过去，指尖刚碰到它的背就被湿漉漉的鼻子蹭了一下。

这反常的撒娇让他愈发不安，伸手摸了摸啵啵的腹部——触感比平时柔软许多，甚至能隐约感受到某种律动。

“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肖战起身翻出宠物药箱，薄荷味的整肠丸在掌心滚了两圈。啵啵却一反常态地别开脸，粉色舌头舔过他手腕时带出黏腻的湿热。这个动作让他突然想起什么，手机备忘录里明晃晃记着：啵啵发情期结束日期是三周前。

“不可能啊...”他喃喃自语着打开浏览器，输入“母犬发情期后异常嗜睡”。页面加载的瞬间，啵啵突然站起身抖了抖毛，蓬松的尾巴扫过他膝盖时，肖战清楚看到了不该出现的肿胀。

靠！

颜料盘被撞翻在地，钴蓝色在地板肆意蜿蜒，像一个诡异的图腾。肖战手忙脚乱抓起车钥匙，啵啵却慢悠悠地踱到玄关，叼着牵引绳放到他脚边。这副成精的模样让他又气又笑，却在触及狗狗湿漉漉的眼神时心软下来。

宠物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酸。肖战把啵啵抱上诊疗台时，年轻女医生突然笑出声：“您家狗狗怀孕了，大概四周左右。”

“不可能！”他差点掀翻旁边的器械盘，“我明明预约了绝育手术，上个月刚给她做过检查！”

医生调出病例档案，修长手指划过一行数据：“这里显示您上周取消了手术预约。”

肖战盯着屏幕上的电子签名，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那确实是他的笔迹，但分明是在某个宿醉后的清晨，被编辑催稿时随手签的一堆文件里混进去的。

“所以现在...”他声音发颤，“我要当外公了？”

诊疗室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啵啵伸出舌头舔了舔医生的白大褂，尾巴扫过超声波仪器时，黑白相间的影像突然在屏幕上跳动。肖战的呼吸滞在胸腔——四个花生米大小的光斑正在母体内缓缓游动。

“啵啵是头胎，母体发育比较不成熟，如果生育，需要定期做产检。”医生递来纸巾，“需要帮您联系犬舍吗？现在引产还来得及。”

肖战盯着啵啵湿漉漉的眼睛，想起两年前在暴雨夜捡到它的场景。那时小狗被遗弃在垃圾桶旁，脐带还连着胎盘，浑身颤抖着往他运动鞋上蹭。

“不，我要生下来。”他突然攥紧拳头，“但必须找到那个不负责任的狗爸爸！”

午后的阳光把小区花园晒得发烫。肖战蹲在灌木丛后，长焦镜头对准对面的宠物乐园。啵啵趴在腿上打盹，项圈上的定位器闪着红光。

叮。

手机震动，弹出邻居群的新消息：

[3栋2单元]：最近总看到只陨石边牧在花园晃悠，谁家的呀？

[5栋1单元]：是不是经常追着金边牧跑的那只？昨天差点撞到我家泰迪！

肖战迅速截了图，目光扫过群成员列表。头像最显眼的是个黑背景狼头，昵称写着"Yibo"，个性签名是“掌控全局”。

叮。

又一条消息弹出，附带监控截图：

[物业小刘]：3栋业主反映有流浪犬出没，已加强巡逻。

照片里，灰蓝色边牧正扒着2栋的玻璃幕墙，姿势像在偷看某个楼层。肖战放大图片，发现狗项圈上挂着银色铭牌，反光里隐约映出“板栗”两个字。

暮色渐浓时，肖战的相机突然捕捉到异动。对面3栋28楼的落地窗被推开，灰蓝色边牧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啵啵所在的方向疯狂摇尾巴。

“找到了！”

他蹭地站起身，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啵啵被惊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发出欢快的呜咽。两栋楼之间相隔不过二十米，肖战清楚看到那只叫板栗的边牧眼里泛起水光，爪子在玻璃上留下湿润的印记。

“原来你在这里...”

他喃喃自语着掏出手机，相册里存满了近一个月的监控截图。从垃圾桶翻出的带血纱布，到宠物乐园被蹭掉毛的长椅，所有线索都指向3栋2801室。

电梯上升的数字让心跳加速。肖战按响门铃时，啵啵突然挣脱牵引绳，对着猫眼发出娇嗔的哼唧。门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

"你好，我是..."

话未说完，陨石边牧突然窜出门缝，把肖战撞了个趔趄。啵啵兴奋地原地转圈，两只狗狗在走廊上演了场激烈的舔脸大赛。

"板栗！"

低沉的男声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肖战抬头，对上双深邃的丹凤眼。男人穿着居家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处隐约可见暗红色抓痕。

“你好，我是2栋2801的肖战。”他强装镇定地伸出手，“我家啵啵怀孕了，孩子父亲应该是...”

“板栗。”男人握住他的手，指腹的薄茧擦过掌心，“我叫王一博。”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对方的手掌大得能完全包裹住他的手，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像冬日里的暖炉。更让他在意的是，王一博说出“板栗”时，尾音带着某种暗哑的愉悦与笃定，透着一股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能进去谈谈吗？”他抽回手，把啵啵抱进怀里，“关于啵啵的孕期护理及幼犬的抚养权...”

“当然。”王一博欣然侧身，抬手邀请肖战进门，目光扫过他怀里的金边牧时，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不过肖先生可能误会了，我家板栗是公犬。”

玄关处的电子钟显示17:30。肖战跟着男人走进客厅，落地窗外的晚霞正把天际染成暧昧的粉紫色。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松垮的家居服，头发还沾着下午打翻的颜料，不禁有点懊恼。

“要喝点什么？”王一博打开酒柜，水晶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或者肖先生更想看看板栗的血统证书？”

“不用了。”肖战把啵啵放到沙发上，从帆布包里掏出平板电脑，“我查过边境牧羊犬的受孕周期，这段时间啵啵只接触过...”

话音戛然而止。屏幕上的监控截图里，板栗正把啵啵按在宠物乐园的长椅上，动作激烈得像是在争夺什么。监控录屏显示日期是三周前的深夜——正是啵啵发情期开始的第一天。往后几天的截图也有些板栗啵啵体位难以描述的，肖战脸红得不行，像是被气的，又像是羞的。王一博却看得面不改色。

“所以王总打算怎么负责？”他关掉屏幕，指尖在玻璃上留下湿滑的印记，“孕期营养费，还有幼犬出生后的抚养费...”

“肖先生想要什么？”王一博突然逼近，雪松混着柑橘的淡香扑面而来，“我可以赔偿所有损失，或者...”

他的目光扫过肖战泛红的耳尖，突然被怀里乱动的啵啵打断。两只狗狗又纠缠到一起，板栗的尾巴扫过肖战膝盖时，他清楚看到狗项圈内侧刻着一行小字：“为你而来”。

“或者？”他追问，却在触及对方深邃的目光时心虚地移开视线。

“或者我们可以共同抚养。”王一博突然轻笑出声，指腹擦过他手腕上的颜料渍，“毕竟肖先生的漫画更新速度，似乎不太适合独自照顾四只幼犬。”

这句话像根细针戳破了伪装。肖战突然想起今早编辑发来的催稿信息，屏幕上的未读消息还停留在三个小时前。

“成交。”他突然站起身，把啵啵抱进怀里，“但我要定期产检查看幼犬的成长情况，还有...”

“还有每周至少三次共同遛狗。”王一博替他说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我们加一下微信，方便联系？”以一种肯定的询问语气。

肖战噎了一下，没几秒，微信就多了位好友。明明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反而有一种被安排了的错觉。

走出单元门时，晚风卷着桂花香气扑面而来。肖战低头看怀里的啵啵，发现它正对着3栋方向欢快摇尾巴。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新消息：

[王一博]：明天下午三点，宠物公园见。带啵啵来做产检。

肖战盯着屏幕，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问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板栗会对啵啵一见钟情？

修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