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鸩一路忍着疼回到公寓,刚开门,一团白色的小东西就朝着他这边跑来,江鸩脸上有了些笑意,伸开手就要去接住它。
只是这个小东西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一下子跳进他怀里让他抱着,而是颇为凄惨的喵呜一声后,围着江鸩脚边轻轻蹭了蹭。
原来是看到他致敏症发作了。江鸩蹲下把它抱起来,手指没入小白猫的毛发揉了揉:“我没事团子,涂药就好了。”
团子轻哼一声,挣脱他的怀抱跳到地上。
江鸩笑笑:“是饿了吧,都怪我回来的太晚,还忘给你添猫粮,那今天多给你一份好不好?”
团子仰着脖子,满意的叫了一声。
给团子添了猫粮,江鸩先去洗了个澡,凉水冲下的那一刻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些。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几年前他初生牛犊,误打误撞就跑到世纪娱乐,参加了第三批练习生的选拔后成功成为世纪的合约艺人。
当时正逢他母亲病的严重,他急需用钱,世纪承诺他签了合同之后可以提前预支他一部分资金,并且帮他的母亲转一家好的医院,江鸩这才答应。
后来才发现世纪真的是这个圈子最大的一滩混水。
高层混乱不堪,潜规则等乱象横生,他在公司待了不过几年就接连遭到骚扰,一开始他还以为经纪人会为他出谋划策,没想到经纪人竟然是乐意看这些事情发生的。
曾经他的经纪人还企图从他口中套出他的信息素等级和味道等信息拿去卖给那些所谓能给他带来好出路的金主。
知道许自饮和自己的关系后更是三番五次试探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给他下套制造一切可以吸血许自饮的绯闻。
他就这样莫名被打上了“吸血艺人”的标签,还没能正式进入大众的眼球就已经是黑料满身。
这都是拜公司所赐。
江鸩仰起头,任由水浇在他的脸上。
一晃神,他突然想起了许自饮刚刚的神情。看似是在生气,但他的眼神觥筹交错中,似乎还藏了一丝忍耐和欲言又止。
想来他还是对自己有些从前的情谊在吧,否则也就不会因为一滴眼泪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鸩擦干头发躺在床上,腺体那处已经重新补上了信息素阻隔贴。经许自饮这么一闹,他的发情期势必要提前,看来这几天是要随时靠着抑制剂续命了。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各种各样的信息素产品,其中不乏有阻隔项圈,信息素模拟喷雾,以及各种等级的抑制剂,不过占的最多的还是大半个抽屉的致敏症抑制药物。
团子这会儿吃够了猫粮,迈着优雅的猫步跳上床来,白色的床单和它的毛色一比,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江鸩把药物喷在过敏处,大片的红痕已经蔓延了一圈,如果不抑制还会继续增长。他眉头紧锁,额间渗出丝丝细汗,双唇发白,整个人都疼到说不出话来。
“喵。”团子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痛苦,围着他不停的转圈,乖巧地用脑袋蹭着江鸩蜷缩起来的身体。
“乖,我没事,帮我拿瓶水好不好。”
“喵……”团子纵身一跃跳下床,跑到厨房去帮江鸩拿水。
脚踝上的痛感减轻了一些,江鸩撕开药膏,小心翼翼贴在过敏处。刚准备起身去把绷带沾湿,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微信提示音。
江鸩看着消息的发送人,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经纪人李娜:听说许大影帝把外套留给你了?我们的人看到他自己出来的就知道这次八成又没成。你现在已经回家了吧?]
[经纪人李娜:这样,明天你就穿着他留给你的外套来公司,我联系几个营销号做做宣传能涨一波热度。]
[经纪人李娜:那些女友粉平常都是带显微镜追星的,肯定会有人扒出来许自饮穿过一样的外套。]
江鸩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他嘴唇微微颤抖,连带着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痛感又反噬了几分。
[经纪人李娜:看到就答应一声,顺便告诉我明天你几点来,我让他们去你家门口蹲个点。]
江鸩一直以为自己是理性的,但是现在,手指却莫名打出了一行任性的文字。
[Drink poison:别麻烦了,明天我去蹲蹲你,顺便坐下来谈谈解约。]
他到公司的时候,李娜基本是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她快步走到江鸩身前,手里还抱着一摞没来得及整理的文件。
李娜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江鸩今天穿的是一条七分米色短裤,脚踝处显眼的打了一圈绷带。
“你脚怎么了?”李娜立刻忽略了江鸩还没回答的第一个问题,蹲下来就要给查看情况。
江鸩面露厌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拜你所赐,谈正事吧。”
李娜让江鸩跟着他来到了办公室,她随手往椅子前一坐:“你是要说解约的事?”
江鸩在沙发前坐下,不可置否。
“你确定想好要走?”
“嗯。”
“但我估计你走不了。”
他有些不悦,问:“为什么?”
李娜看起来胸有成竹:“记得合同上明确规定了,违约是要自付违约金的,公司不会抹掉一分一毫。”
反正他现在就是个已经糊穿的十八线艺人,违约金能有多少。
江鸩:“我会付清所有违约金,现在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解除合同。”
李娜笑了笑:“先别着急,我帮你算一算。”
她在电脑上飞快打下一行数字,随后将电脑显示屏对准江鸩。
“三千二百万。”
江鸩瞳孔骤缩:“……什么?”
李娜站起来,脸上的笑有些得意:“你以为公司都是吃白饭的?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当时公司给你的低价是八百万合约费,算上大大小小预支给你的各种奖金还有你母亲的各种治疗,想走,就是这个价格。”
江鸩抿唇,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还是小瞧了李娜,昨晚和她说了这件事,她这么阴险的人一定会想要一切办法拿捏住他,就算走,也是血本无亏的走。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
江鸩双手上前撑住桌子:“我记得……合同里没有这一条。”
李娜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江鸩的合同。
“第十二条,看看。”
江鸩半信半疑,他记得当时他亲自确认过合同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妥。
李娜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凝固起来。
“怎么样,这可都是白纸黑字写明白的。”
“你当初签了五年的合同,五年内公司会包下你妈妈所有的医疗费,但前提是合约艺人。”
“合同第十二条,在合同期限内,甲方有义乌保障乙方及其家属一切恶性疾病治疗费,乙方有义乌劳动偿还甲方的一切损失。”
江鸩攥着合同:“上面写的可是劳动偿还!”
“再看看十九条。”
江鸩愣了一下,抬眼向下看去。
第十九条,若乙方无劳动偿还能力或合约到期后未全数归还,甲方有权提出赔偿。合约满两年后乙方可提出解约,若未还清借款则赔付三倍违约金。
江鸩暗骂一声。
签合同的时候,他被李娜带着思路走,看完了前半段直接略过了最后一句,稀里糊涂就签了字。
轻飘飘漏过的一句话,就是三千二百万。
李娜的目的达成,扬起唇笑了笑:“还走吗?我的金、牌、艺、人。”
后面四个字被他咬的特别重,在江鸩听来只剩下了讽刺,满满的讥讽。
李娜的眼神将他一眼望穿,好像在说你就是这么可怜,折腾到最后还是输的这么体面。
江鸩握紧双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李娜停滞了一瞬,随后笑着将合同甩到桌子上:“公司会立刻断掉你母亲的一、切、治、疗。”
她笑了笑,椅子往后一推,跨过桌子来到他跟前:“其实你这身皮囊也算极品,放眼整个圈子能有你这么出挑的样貌不容易。”
江鸩躲过她的手。
李娜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只是动了你我怕摊上事,毕竟没准你以后就傍上哪个金主了呢?”
江鸩指节泛白,他转身就准备走,可还没等到他出去,李娜就叫住了他。
突兀的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江鸩回头一看,李娜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几个字:纪斐。
“说来就来,看来我的预感也不是太差。”
她当着江鸩的面按了免提,然后十分甜腻的叫了一声:“斐姐,您怎么来电话了?”
纪斐没空听她阿谀奉承:“两件事,第一件,让你们公司做好公关的准备,第二件,我看上了你手下一个艺人的业务能力,主要不是问你,是来问问你手下的艺人,愿不愿意和我们谈个合作。”
不愧是许自饮的经纪人,说话做事和他本人一样生人勿近。
李娜好像没听出话里的轻蔑,她眉眼弯着,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能和尚娱合作,自然是我们这个小公司的福气,不知道您看上我们哪个艺人了?”
纪斐直截了当:“江鸩。”
李娜笑道:“诶呦,能和大影帝合作是小江的福气,那我们约个时间详细谈谈?”
纪斐对于她的热情并不领情:“别忘了另一件事。”
李娜现在只顾着高兴,什么都能应:“您说。”
“关于贵公司恶意泄露我家艺人行踪以及蓄意诱导侵犯omega的行为,我们已经取得相关证据。”
“如果我们愿意包庇你手下的小omega,那他自然就会跟这件事摆脱干系,因为我们大可以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哄骗强迫omega,间接诱导犯罪,估计能坐个十年八年。”
江鸩睫毛微颤,纪斐的意思自然就是许自饮的意思,许自饮这是……在帮他?
“在必要情况下,我们会走法律程序,所以提前通知贵公司,让你们公关部的人做个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李娜表情僵住,一时有些紧张:“我……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谈,纪总,您也是明白人,您想谈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商量。”
纪斐轻笑:“我要的,不光是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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