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贺以秋回了南京。他没告诉顾时秒,直到今早,他才告诉顾时秒。顾时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回复了一个哦。
因为顾时秒今天还要去医院。他打算下午再去,昨天他熬夜把那首曲子制作完成,准备过两天把那首曲子,作为礼物送给贺以秋。
顾时秒刚准备睡会儿,就听有人敲门,“宝宝啊,还在睡吗?”
“没有,门没锁,你进来吧。”
听到允许,姜微才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忧伤,但又不是明显的脸,顾时秒刚想问怎么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今天,8月19日,父亲的忌日,“妈?”
“我想去看看你爸。”
顾时秒心头一紧,忙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看向母亲姜微。她的眼神中满是落寞与哀愁,身形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格外单薄。
“那我收拾一下。”
到了墓园,静谧的氛围愈发沉重。顾时秒走在前面,带着母亲来到父亲的墓前。
墓碑上父亲的照片依旧带着熟悉的笑容,可如今却刺痛着他们的心。姜微缓缓蹲下,轻轻抚摸着墓碑,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老顾啊,我们来看你了。”姜微哽咽着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回荡。顾时秒站在一旁,眼眶也渐渐湿润。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将他扛在肩头,带他四处玩耍,那温暖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
“爸,我最近挺好的,就是……”顾时秒刚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姜微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情绪。她从包里拿出一束父亲生前最爱的白菊,轻轻放在墓前。“老顾,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她喃喃自语道。
离开墓园时,姜微的脚步明显轻快了些,像是把心底的一些哀伤留在了那里。
回到家,顾时秒让母亲在沙发上坐好,为她倒了杯热水,轻声说道:“妈,您休息会儿,我去医院了。”
“去医院干什么?你生病了吗宝宝?”
顾时秒随便扯了个幌子:“就是嗓子有点痛,去拿点药。”
姜微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宝宝,自己注意安全。”
顾时秒驾驶着迈巴赫s580。车窗外,城市的街景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可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墓园。父亲的音容笑貌,母亲的悲痛欲绝,交织在脑海中,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到了医院,顾时秒径直走向熟悉的科室。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人来人往,却都神色匆匆。
突然一个小护士朝他打招呼,“顾老师?”
朝那边看去。
“真的是你啊!”
顾时秒有点迷茫,在脑子里搜索这个人,随后不确定的开口:“uu?”
“是我。”
uu是顾时秒指导过的小医生。
uu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灿烂,“顾老师,好久不见呀!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
顾时秒微微颔首,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挺久了,你还是老样子,看着活力满满。”
uu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顾老师,您今天来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话一出口,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瞧我这记性,您是来复查的吧。”
顾时秒神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旋即镇定下来,“嗯,来复查一下。”
“那您快进去吧,傅医生今天正好在。”uu热情地指了指科室的门,“我先去忙啦,顾老师。”
嗯?科室换地方了?
顾时秒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科室的门。傅衿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手中的病历,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黎先生,来了。”
“傅医生。”顾时秒走上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傅衿翻看着顾时秒的病历,眉头微微皱起,“最近感觉怎么样?按时服药了吗?”
顾时秒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沉:“一直在按时吃,可情绪还是很容易低落,有时候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傅衿摘下眼镜,轻轻揉了揉鼻梁,“抑郁症的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能着急。你要尽量避免接触可能引发负面情绪的事物,多和家人朋友交流沟通,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对了,上次建议你尝试的心理咨询,去做了吗?”
顾时秒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抗拒,“最近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而且……我觉得和陌生人倾诉,也不一定有用。”
傅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黎先生,抑郁症不是简单的心情不好,它需要专业的干预和治疗。心理咨询能帮你更好地认识自己的情绪,找到应对负面情绪的方法,对你的病情恢复很有帮助。”
沉默不语,顾时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的音容笑貌,还有母亲姜微那哀伤的眼神。今天是父亲的忌日,本就沉重的心情,在抑郁症的笼罩下,愈发压抑。
从科室出来,顾时秒手里拿着新的药方,脚步沉重。他看着医院走廊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只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孤独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在医院的走廊上,顾时秒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贺以秋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以秋。”
“时秒,你在哪儿呢?今天怎么一直没回我消息。”贺以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关切。
顾时秒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顿了顿说:“我在外面有点事,刚忙完。”
“在外面啊,忙完了就好。”贺以秋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今天在学校里看到一种很特别的植物,就想着跟你分享分享。”
顾时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哦?什么特别的植物?”
“是一种新发现的蕨类植物,它的叶片形态很独特,和常见的蕨类大不一样。”贺以秋兴致勃勃地描述着,“它的脉络走向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秩序,就像大自然精心绘制的一幅隐秘画卷。我已经拍了照片,等会儿发给你看看。”
顾时秒应了一声,目光却有些空洞地落在医院墙上的宣传海报上。贺以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问道:“时秒,你是不是有心事?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时秒,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实话。”贺以秋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顾时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在电话里跟贺以秋说明情况。
顾时秒紧握着手机,喉间像被什么哽住,半晌才嗫嚅道:“我……我没事,可能就是今天有点累。”声音里那强装的镇定,在贺以秋敏锐的感知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贺以秋沉默片刻,语气不容置疑:“时秒,你别瞒我,我现在就订高铁票去上海找你。”顾时秒心里一慌,忙劝阻:“别,以秋,你在南京还有工作,才刚回去,别折腾了。”
“工作能往后推,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不行,”他又把刚才那个幌子扯了过来,“就是嗓子不太舒服。”
贺以秋在电话那头微微皱眉,显然对顾时秒的这个借口并不买账。
他放缓了语调,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时秒,我不是因为你说嗓子不舒服才要去上海,是你今天的状态让我太担心。嗓子的问题小,可要是心里藏着事儿,憋闷久了,对身体对心情都不好。你就当是陪陪我,让我亲眼看看你没事,行不行?”
顾时秒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他抬眼望向医院走廊尽头那扇透着微光的窗户,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稳:“以秋,我真的没事,就是今天去墓园看了我爸,心情有点复杂,现在已经好多了。你要是因为我这点事儿就跑来上海,工作耽误了不说,来回折腾也太累了。”
电话那头,贺以秋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顾时秒在墓园里站在父亲墓碑前的落寞身影。他不知道今天是顾时秒父亲的忌日,他终于叹了口气:“那好吧,时秒,我先不去上海了。但你答应我,要是心里难受,一定第一时间跟我说,不管多晚,我都在。”
“我知道了,以秋,你放心吧。”顾时秒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挂断电话后,顾时秒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将手中的药方轻轻放在腿上。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父亲的笑脸、母亲的眼泪、贺以秋焦急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秒起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医院。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红,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市的街道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橙色的光。他走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顾时秒拿出手机,看着贺以秋之前发过来的蕨类植物照片。那独特的叶片脉络,在屏幕上清晰可见,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真的很特别……”顾时秒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贺以秋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后,他给贺以秋发了条信息:“以秋,刚仔细看了你发的照片,那蕨类植物真的太奇妙了,谢谢你和我分享。我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心情好多了,你别担心。”
很快,贺以秋的回复就来了:“那就好,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晚上要是有空,我们视频聊聊,我还有好多关于那植物的趣事想讲给你听。”
顾时秒看着手机屏幕,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回复道:“好。”
发动车子,顾时秒缓缓驶出医院的停车场。一路上,他听着舒缓的音乐,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车窗外那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天空。
回到家时,姜微正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开门声,她探出头来,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宝宝,回来啦,药拿了吗?嗓子怎么样?”
“拿了,妈,嗓子也没什么大碍,您别操心了。”顾时秒走进厨房,从背后轻轻抱住姜微,语气带着几分撒娇,“今天您累了一天,我来做饭吧。”
姜微转过身,看着顾时秒,语气让人读不懂,“好,宝宝,那你小心点。”
晚餐过后,顾时秒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他打开电脑,准备再听一遍之前制作好的那首曲子,那是他打算送给贺以秋的礼物。
音乐声在房间里缓缓流淌,顾时秒闭上眼睛,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想着贺以秋听到这首曲子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会不会也像自己看到那蕨类植物照片时一样,感到惊喜和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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