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骄阳似虎口却静谧地咬在夕月背脊上，直至下移股部，夕月清醒地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开口:“早上好呀，露华……”

露华却一脸紧张，抛出一个令夕月心慌的问题，昨晚公主是和将军睡的……这个问题不是她有勇气想和问的。

“公主可在禁忌时辰入了睡？”

这句话像是踩了夕月尾巴似的，“糟了，怎么办怎么办……”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夕月就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没有做梦，可为什么呢？

她开始自顾自分析起来:“那一夜，一切都照常，只有一个东西不一样——欧阳辰耀!”

转眼，夕月正要向露华解释时，就看到洗漱已经被露华端了上来，“公主可是因为将军的缘故？”露华在一旁观时，早已猜的大差不差。

“知我者露华也。”夕月洗漱完，闪着十几年未曾明亮的眸子，前去寻他。不一会，她就见着了，欧阳辰耀在那侍弄花草，正背对着她。“欧阳辰耀。”她站定身子对那背影开口:“我有话问你。”

欧阳辰耀撇了她一眼，继续侍弄着，淡淡开口:“何事？”

“内了，就是。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呀？别急着否认，你一定是做了的!”夕月先断话路，叉着腰，语气不可置疑。

昨晚？欧阳辰耀的脸一下子微红起来，昨晚虽然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但我也没有拒她，这样是不是不符君子所为？“你打扰到我了。”他随口提了一句，借弄花一事，起了身。不过回想她嫁到欧阳府，自己也从没有说自己是一个君子呀。这样想着，他逐渐变得坦荡。

什么花呀，可以让这个阎罗这么看重。趁欧阳辰耀离开的功夫，夕月凑近仔细看了看，这朵花:叶片很少唯二，一大一小;躯干却笔直，只有近首的位置微弓，这样蹲着，倒像个舞女;再说那花吧，用云来形容最好了，中心的蕊则是一个小湖。

见欧阳辰耀回来了，夕月问道:“这花开得真好，也真奇。这是什么花？”

“怜云泪。早些年行于大漠犯入险境所得，这花啊，以有情人的心泪浇之最好。花期则不定:一年开一次，一次开一年。但前者偏多，开一年的情况至今未见。开花的时候呢，花首缓缓扬起，叶片急速下坠。以奠花云，花间往往会育有一泪。”

“落红之情，以全花艳。听着有些悲情……”夕月回给神，拍了拍欧阳辰耀的肩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唉，你这是怎么了？”夕月这是才发现面前的欧阳辰耀和以前的自己一样有着一双熊猫眼，但脸却红得出奇，倒像是发了热疾。

“没什么……我还有要事。”欧阳辰耀甩下一句，头也不回。

“唉……”夕月见他走了，既担心这是落湖隐疾，又急于知道昨晚的真相，急吼吼地追了上去，却一个不留神被地上的花铲绊倒，眼看就要嗅上清土的芬芳。

他背后长眼了不成，夕月落入一个结实的胸膛，如果昨日是为报救命之情，那今日就没有任何由头。夕月脸一红，推开他，低垂着眼眸并小声道了声谢。欧阳辰耀眼底闪出一丝失落，只有自己知道。

“将军，秦王来了。说是来看夫人的，现在前厅侯着。”长孙里冒了出来，欧阳辰耀收回半落空的手和心，应了一下。

“星晚来了呀？”夕月一下子忘了所以，提着裙子向前厅奔去。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欧阳辰耀放回工具，“让你查的事……”

“秦王身边的那个女人，应该是跟早些年皇位之争有干系，但也就止于此了。还有，岐王回京了。”

“岐王……”欧阳辰耀望着将雨的天空，皱了眉。

同一时间，一位女子同是如此，那是温酥兮，她借还东西的名号为一个人、一个男子送信，那是自己写的。

她是怀这忐忑的心情来的，赵衍救了她一命，这个事实是消不了的，所以现在她天然地要低他一头。就算赵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是可能的。可她的胡思乱想并没有落地，但紧张的她还是因什么宿命的缘故与这个人撞上了，可温酥兮是不信的。

本以为赵衍会趁次占便宜，可没有。像她第一次认识师兄一样，彬彬有礼;好像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小姐，还去欧阳府吗？”她的持剑侍女，酥影开口。

温酥兮上了马车，马车外的雨滴声额外大，赵衍这个名字首次萦绕在她的心头。

远处，屋檐顶一个人默默看着，雨从他面上划到眼睛，最后滴了下去。

星晚见夕月笑嘻嘻地跑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失落起来，但还是把这些不好的情绪藏起来:“皇姐，那事查明了，是那西泽侯气不过污造的。不过看来，欧阳辰耀并没有与你为难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你呀你，好事都写在脸上。怎么会不知道呢？”

夕月突然拉着星晚，小心并激动地说:“星晚，你知道吗……昨晚我没有做梦，就因为欧阳辰耀也在我屋里陪我，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阿姐说的属于我的天命人啊？终于，我也可以是正常人啦。”夕月说完这一全程，全然浸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星晚的脸黑了下来。

说到兴处时，夕月又一次掏出那本《枕雪记梦》，“雪儿吾妻，已经近冬，不知给你寄去的大衣你有没有收到……想起你，总左叮右嘱叫我出门在外不要省，不要给你买东西，我就开心，我又要当坏小孩了。唉，雪儿你知道吗？这儿的月牙好尖，总蛰得我们这些外乡人眼睛睁不开。相信我，我们很快有自己的小屋，很快……好想躺在你怀里，绝不酒气地说上一句情话:心念之膛，我心安自眠甜山。而且我真觉得，欧阳辰耀他不是一个坏人，真的……”

“够了。”星晚难得吼了句，这也是他首次忍不了这酸情话本，“好了，皇姐我会尽快想办法处理你与欧阳辰耀之间的事。至于这个我让国师另想办法。就这样……”星晚不作停留，收起折扇气冲冲地走了。

“星晚……”夕月的热情被浇灭，悻悻收手。

而就在星晚跨出大门之际，一位红衣女子赶上前，“小女温酥兮，见过秦王。”

“温巡抚之女，欧阳将军师妹，温酥兮？”星晚只是惊讶了一下，便没放在心上，随口一问:“温小姐来欧阳府可是来找你师兄？”

“不是，近来听闻流言，前来宽慰公主。”

星晚心情不好，甩了甩袖子，“公主心情不好，不宜见客。”说罢，独自上了马车。

“小姐，这流言看来多半属实。”酥影开口。

玉剑见温酥兮愣了许久，便扶着她上了马车。

“这天底下哪有男子忍得了，自己妻子被这样的？更不要说，那是将军。”酥影道。

马车缓行，在雨中落日。

耳瞥了一切的凌星，如实告知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