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轱辘走过的声响，小贩叫卖的声音，在肖战和王一博耳边响起，两人背对着房门，听完探子所言，相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先前求和的消息并不是从任何线路上传过来的，而是有北戎之人直接进了新都。

　　王一博道：“中原和北戎的混血，是北戎的七王子。”

　　肖战不知想到了什么，“都是行七。倒是巧合。”当今圣上也是行七。

　　王一博还有心思开玩笑，“那可不一样，差着辈分呢。”

　　肖战睨他一眼，转而对探子开口，“七王子在北戎没什么地位吧？不然也不会被派来新都，做这种可以有来无回的事情。”

　　探子自两人进门就明白了，于是直接回道：“正是，年前，北戎的三王子和四王子都病逝了。眼下只剩下二王子还在北戎，但并不得单于之心。”

　　王储之争，在哪个民族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说起来三皇子选妃的事情，好像没动静了。”王一博忽然开口，肖战明白了他的意思。

　　冷笑开口：“北戎说要送公主过来，看来我们这位陛下还是没放弃和谈的想法。”

　　皇帝登基不过五年，根基并不算稳固，更何况还有个王一博在民间名声大噪。“我看陛下说不定正后悔呢。”

　　王一博正在想北戎之事，闻言不明所以的看向肖战，顺便抬手捏了对方的手腕，“后悔什么？”

　　肖战揶揄道：“后悔给你我赐婚啊。要是我和你没有婚约，和公主和亲的担子定然是要落到你头上的。”

　　探子该说完的都说完了，他此次回新都也是正经述职来的，见两人开始互动，他轻咳一声，道了句：“属下告退。”

　　没了旁人，王一博的行径更大胆了，他在肖战唇上亲了下，“你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急，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肖战已经习惯了王一博这样时不时偷亲了，接话道：“有是有。就是有点难度，最优解就是找出这个七王子，杀了他。然后大肆宣扬出去，就算他在北戎的地位再低，对方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和谈的脸面。只是这样一来，俯首称臣也不会再有了。”

　　而且死了一个王子，北戎单于说不定会以此再度兴兵，凭着祁连山脉这道天然屏障，北戎不至于惹出大乱，但也够麻烦的了。

　　肖战继续道：“其次就是找出这次七王子带来的筹码是什么，只要诚意足够，和我们谈还是和陛下谈不都一样。”

　　但这也不会是王一博和肖战想要的解法，和北戎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还不如直接开打。

　　“最差的解法就有点冲动了，直接造反。你有兵，有民心，造反也不会有太多的动荡。”但得位不正，藩王又难免异动。

　　肖战说完，抬手捏了捏王一博的下巴，“怎么样，选一个吧？”

　　王一博拽过肖战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心情有些复杂，“我想想。”

　　肖战明白他的担心，眼珠子一转，“这位七王子，你了解多少？”

　　王一博摇摇头，“只听说过。大王子五年前死了之后，北戎带兵的就换成了三王子和四王子，他们两个是一母同胞，很默契。二王子则是坐拥王帐，护在单于身边，七王子的生母是被抢过去的，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七王子也没什么人管。没有兵权，也没有拥蹵。”

　　肖战侧目看他，指节敲了敲王一博的膝盖，“这还叫不了解？”

　　王一博不置可否，“长相，脾性，喜好一概不知，自然算不上了解。无论用什么办法，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个七王子。”

　　肖战颔首赞同，“不错。敌在暗，我在明。那就等他主动找上我们吧。和谈迟迟没有下文，我不信他不着急。”

　　越是紧要关头，越是不能急，两人都深谙此理。

　　王一博牵着肖战起身，“在这儿待的也够久了，先回去吧。”

　　“宁国公和镇北侯今日上午都没出门，午后去了婚宅布置，晚上一道回了宁国公府用膳。”这样的回报皇帝已经听了一月有余了。而再有半个月就是两人正式成婚的日子了。

　　现在想来，自己当初还真是着了肖战的道，居然信了对方要帮自己拿回兵符的计划。肖战居然还说什么王一博并未将兵符带在身上，真当自己会信吗？

　　皇帝的胸膛起伏两下，起身出了宫门，随后在一处岔挥退了所有人。

　　皇城东侧有不少废弃的宫殿，皇帝走进了其中一座。

　　院子里，一个身着中原广袖的青年正举着榔头修秋千。露出的侧脸却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皇帝的脚步一顿，这七王子过得未免有些太舒服了，他眯了眯眼，停下脚步，“七王子还真是好心情啊。”

　　青年手上动作没停，将秋千收拾好了才抬头，“皇帝陛下，你有一段时间没来找我了，是不顺利吗？”

　　皇帝：“你的要求，朕做不到。满朝文武包括朕都不可能同意议和。你们北戎本就是战败一方，没有资格提要求。”

　　七皇子耸耸肩，在秋千上坐下，“皇帝陛下，做不到的结果就是你的皇位将会拱手他人，你也看过了，我手里有证据。”

　　再一次的，皇帝对眼前这个青年起了杀心，青年自然察觉到了，“皇帝陛下，容我提醒你，我这次带来的只是密信中的一部分，但凡我死了，北戎就公开剩余的全部密信。”

　　皇帝沉下声，“你们的条件太苛刻了，没有人会答应。”

　　听到了极为好笑的话，青年掩面大笑，半晌才道：“你让我母亲和单于谈条件的时候，她难道就没说过苛刻两个字吗？母亲将证据留给了我，打了这么多年仗，我一直隐忍未说，皇帝陛下，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皇帝冷笑，“你果然和你的母亲一样，贪得无厌。”

　　青年悠闲地荡起了秋千，不再搭理皇帝。

　　皇帝自讨没趣，恨恨地看了青年两眼，走了。

　　宁国公府，萧棋接过不知哪里送来的密函进了肖战的书房。

　　“公爷，方才一个小孩儿送来的。”

　　王一博很自然地接过打开，飞快扫过上面的内容，“宁国公，你在宫里还有这种人脉呢？七王子的住处找到了。”

　　肖战一头雾水，拿过纸条看了一眼：陛下常去清芷阁。是很匆忙的字迹。

　　“消息也不一定可信，先探探再说。”

　　王一博点点头，将肖战面前的公文盖上，“时辰不早了，内阁大臣也不见得有你这么忙的。”

　　萧棋已经知趣退下了。

　　肖战听了王一博这话倒是有了个新想法，“或许造反也无需起兵。废了那些个皇子。直接让皇帝传位给你好了。只要打通了内阁，此事可行。”

　　王一博哭笑不得，“打通内阁？那要许出多少利益去，这般耗费心力的事情，这次想过一次就不要再考虑了。再说了，我又不想当皇帝。难道你想吗？”

　　肖战摇摇头，“傻子才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呢。”

　　王一博在肖战唇上碰了碰，“那不就行了，去睡觉吧。”

　　宁国公府书房的灯歇下了，灯火通明的宅院却还有好几处，新都的暗潮涌动因为外乡人的到来隐隐有了聚拢之势。

　　翌日休沐，肖战与王一博刚刚分别出府，就收到了同一份帖子，地址还都是凝香园。

　　两人派出互相通知的侍卫在半路碰了头，最后又一齐回到了凝香园。

　　王一博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肖战，了然开口，“你也收到了？”

　　肖战点头，手中拿着拜帖敲了敲王一博的肩膀，“赌不赌？”

　　王一博瞬间明白，“我赌三司使。”肖战眉眼弯弯，“我猜是枢密使。”

　　两人一道上楼，肖战忍不住开口，“这局你肯定输了。我可是凝香园的老板，这位置就是枢密使府上订的。”

　　王一博抬手拦住肖战的腰，耳语道：“但我收到的拜帖上，留的是三司使的名字。”

　　肖战不回他，快走了两步，走进侍从已经打开的包厢内。王一博紧随其后，两人对视一眼，王一博笑笑，“看来作弊也赢不了啊。”

　　屋子里坐着的是两个人，分别是三司使和枢密使。

　　“今早一起屋外的喜鹊就叫个不停，原来是我这凝香园来了两位大贵客。”

　　三司使笑笑：“宁国公客气了，时间有限，老夫也不与宁国公客套了，今日会面的目的大家应该心知肚明了吧。”

　　王一博直爽惯了，不愿意惯着这些所谓的心知肚明，“大人不妨直说，打哑谜有什么意思？”

　　枢密使：“那就不绕弯子了，清芷阁内住进了个异族人，两位都有所耳闻了吧？”

　　肖战举杯，“陛下有意放出消息，想不知道也难。”

　　三司使道：“我们的消息是陛下那放出的，但宁国公和镇北侯得着的消息可不是。长话短说，二位可有应对之法了？”

　　王一博：“既然两位知道陛下并未透露消息给我们，那就该明白，我们的应对之法不会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来喽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