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朱墙巍峨,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恰似苏念婉婚后的心境。本以为红烛摇曳、琴瑟和鸣的日子会是婚后生活的主调,可现实却似一盆冷水,将她的憧憬浇得透湿。
楚墨尘,这位东宫之主,自成婚以来便仿若被朝堂之事牢牢缚住了手脚。每日晨曦微露,他便身着朝服匆匆离去,直至夜幕深沉,繁星点点,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宫。即便偶尔踏入东宫,他望向苏念婉的眼神,也似蒙着一层薄霜,冷淡疏离,全然不见新婚燕尔该有的缱绻柔情。
苏念婉生性温婉坚韧,她暗自咬着下唇,下定决心要融入这东宫的生活。晨起,她跟着老嬷嬷学着打理宫务,从膳食安排到衣物采买,事无巨细,皆用心钻研;午后,她又埋首于书卷之中,研习宫廷礼仪,只为在各类宫宴场合不致出错,给东宫丢脸。然而,四周投来的那些或探究、或轻蔑的目光,仿若荆棘一般,让她每一步都走得鲜血淋漓。
一日,暖风和煦,花园中繁花似锦,蝶舞翩跹。苏念婉本想趁着这大好春光散散心,舒缓多日来的压抑。没成想,刚踏入曲径通幽处,便瞧见楚墨尘与一位女子正笑语嫣然。那女子身姿婀娜,如风中弱柳,一袭水绿罗裙衬得她肤白胜雪,容貌更是清丽脱俗,眉眼间透着灵动之气。苏念婉只觉心口仿若被重锤猛击,呼吸一滞,脚步也瞬间僵在了原地。她下意识地侧身,悄然躲于一丛繁花之后,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尘哥哥,你瞧这花儿开得多艳,可比得上我新制的那香囊?”女子笑语清脆,抬手轻拂鬓边发丝,那模样娇俏动人,亲昵之态尽显无遗。苏念婉只觉眼眶一热,酸意直冲鼻腔,满心的委屈与酸涩如汹涌潮水,几欲将她淹没。她再没勇气多听半句,转身提起裙摆,落荒而逃,慌乱间,头上的珠翠碰撞,发出细碎声响,似在哀鸣。
楚墨尘眼角余光瞥见那抹慌乱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一蹙,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可朝堂诸事瞬间涌上心头,那丝疑惑便如轻烟般转瞬即逝,他终是没有追上去。
自那日后,苏念婉似是变了一个人。往昔见着楚墨尘时眼中闪烁的微光彻底熄灭,面对他时,面容清冷,仿若对着一个陌生人。而楚墨尘忙于朝政,起初并未察觉这微妙变化,待到闲暇时,面对苏念婉的冷淡,他满心困惑,却又拉不下脸来询问,只当她是使小性子,想着过些时日便好。
岂料,朝堂风云突变。苏念婉之父苏怀,多年来南征北战,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麾下铁骑更是威震四方。然功高震主,树大招风,朝堂之上,一些心怀叵测的奸臣暗中勾结,弹劾奏章如雪片般飞向龙案。他们言辞凿凿,污蔑苏怀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朝堂一时人心惶惶。
楚墨尘,这位坐在东宫、眼观朝堂的储君,深知局势微妙。为稳固自身势力,平衡各方,在权衡利弊许久之后,他狠下心来,签下那道削减苏家军权的旨意。旨意下达之日,苏念婉正在东宫后院修剪花枝,听闻消息,手中剪刀“哐当”落地,惊落一地花瓣。
她眼眶通红,满心悲愤,疾步冲到前殿,正撞上刚回东宫的楚墨尘。
“你为何要这般行事?我父亲一心只为家国,披肝沥胆,从未有过二心,你却轻信那等奸佞谗言,狠心削减苏家军权!”苏念婉胸脯剧烈起伏,声音颤抖,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直直地瞪着楚墨尘,似要将他看穿。
楚墨尘望着眼前这张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他知晓此举伤了她的心,可朝堂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愧疚,眼神复杂地开口:“此乃朝堂大事,错综复杂,你身为女子,又久居深闺,其中利害关系,你不会懂。”
苏念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凄厉冷笑,那笑声似冰刀划过人心:“好,我不懂,既如此,从今日起,你我便形同陌路,各走各路。”言罢,她决绝转身,泪水夺眶而出,洒落一路,浸湿了东宫冰冷的砖石。
此后,东宫仿若被一层寒霜笼罩,二人虽同住一屋檐下,却似隔着千山万水,误会如荆棘,在心间肆意生长,心墙一寸寸筑起,将往昔那点温情彻底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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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