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的玻璃门在身后合上，将满室的热气与喧嚣隔绝在外。晚风卷着桂花的甜香漫过来，肖战拢了拢被王一博披在肩上的外套，布料上还带着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像一层柔软的茧，把秋夜的凉意挡在了外面。

“真不回去看看手机？”肖战侧头问。刚才助理电话里说的路透，此刻恐怕已经在网上炸开了锅。三年前的阴影还没完全散去，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钥匙扣，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微微发疼。

王一博正低头解自行车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在片场附近总备着辆旧自行车，说这样“跑路方便”。闻言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看什么？看他们猜我们是兄弟情深，还是因戏生情？”

车锁“咔嗒”一声弹开，他长腿一跨坐上后座，拍了拍前面的横梁：“上来，带你兜风。”

肖战犹豫了半秒，还是抬腿坐了上去。车座有些硌人，他下意识地抓住王一博腰侧的衣料，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皮肤，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

“抓稳了。”王一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笑意，“摔下去我可不负责捡。”

自行车碾过路边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没有汽车的鸣笛，没有闪光灯的追逐，只有晚风拂过耳畔的声音，和身前那人平稳的心跳。肖战忽然想起三年前，他们也是这样，趁着收工早，偷了剧组的电动车溜去江边。那时王一博也是这样，把外套脱给他披上，说“肖老师太瘦，风一吹能飘起来”。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肖战把下巴轻轻搁在王一博的肩窝，声音被风吹得散碎。

“担心什么？”王一博蹬着脚踏板，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担心他们又说我们‘营业过度’？还是担心你的粉丝不喜欢我？”

肖战没说话。这些都是他藏在心底的顾虑，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得人不自在。他知道自己的粉丝里，有人还停留在三年前的误解里，也知道圈里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随时等着看他们再次“翻车”。

“肖战，”王一博忽然放慢车速，自行车在路边缓缓滑行，“你还记得《暗涌》里，沈知言说过什么吗？”

肖战想了想：“他说‘怕输的人，永远赢不了’？”

“不是这句。”王一博转过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路灯的光在他眼里明明灭灭，“是他对陆深说的——‘我怕的不是万劫不复，是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自行车停在了原地，车轮还在微微转动。肖战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突然想起今天拍吻戏时，对方睫毛扫过他脸颊的触感。原来有些话，剧本里写的是沈知言和陆深，说出来的却是王一博和肖战。

“可我们不是活在剧本里。”肖战的声音有点涩，“现实里的风浪，比戏里要狠得多。”

“那就一起扛。”王一博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今天的火锅很好吃”。他伸手捏了捏肖战的脸，指腹带着薄茧，触感却温柔得要命，“三年前我一个人扛不住，现在多了你，总不能还扛不住吧？”

肖战的眼眶忽然就热了。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自己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楼下那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影，终究没敢推开那扇门。那时的王一博，也是这样，明明自己也被舆论压得喘不过气，却还是想把他护在身后。

“手机给我。”肖战突然说。

王一博挑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他。屏幕亮着，微信消息提示像潮水一样涌进来，置顶的“战哥”对话框上，还停留在三天前他发的“明天见”。

肖战点开微博，热搜榜前十已经有了三个相关词条，#博君一肖 顶楼吻戏# #肖战王一博 复合# 的词条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点进去，是今天拍吻戏时被路透的照片——角度抓得很巧，刚好拍到两人额头相抵的瞬间，夕阳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光晕，像幅被精心描摹过的画。

评论区已经吵翻了天。有粉丝在狂欢，说“等了三年的糖终于来了”；有路人在质疑“是不是为了新剧炒作”；也有黑粉在刷着三年前的旧梗，字字句句都带着戾气。

肖战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颤。王一博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的，给了他莫名的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自己的微博。账号还是三年前被封杀时的样子，粉丝数停留在八百万，最后一条动态是《烽火行》的杀青照，照片里他和王一博并肩站着，笑得像两个傻子。

他犹豫了半秒，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不是炒作，是认真的。”

没有配图，没有多余的解释，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他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王一博凑过来看了一眼，忽然低低地笑了。“肖老师，”他把下巴搁在肖战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你终于不怕了。”

肖战把手机塞回他口袋，重新抓住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的稻草。“怕啊，”他闷闷地说，“但好像，和你一起怕，就没那么可怕了。”

自行车重新动了起来，这次王一博骑得很慢。路过一片夜市，烤串的香味混着水果摊的甜气飘过来，有小姑娘举着相机偷拍，镜头的闪光灯在夜色里亮了一下，王一博却没躲，反而抬手挥了挥，还不忘把肖战往怀里带了带。

“你看，”他低头在肖战耳边说，“也没那么吓人吧？”

肖战抬头，看见夜市的霓虹灯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有情侣手牵着手在买奶茶，有老人在路灯下下棋，有孩子举着气球跑过，一切都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明天去剧组，会不会被导演骂？”肖战忽然想起什么，有点担心。毕竟在剧组公然“官宣”，多少会影响拍摄。

“骂就骂呗。”王一博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大不了我请全剧组喝奶茶。”他顿了顿，补充道，“超——大杯的那种。”

肖战被他逗笑，胸口那点紧绷的情绪忽然就松了。他看着两人交握在车把上的手，在夜色里分不清彼此的指节，突然觉得，那些被顾虑缠绕的日子，或许真的该结束了。

自行车在出租屋楼下停住。这是肖战被封杀后住了三年的地方，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楼道里堆着杂物，却比任何豪华公寓都让他安心。

“上去吧，”王一博帮他解开车锁，“明天我来接你。”

肖战点点头，却没动。他看着王一博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剧本里那句没拍完的台词——陆深对沈知言说：“等这场雨停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王一博，”他轻声说，“雨好像已经停了。”

王一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伸手揉了揉肖战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嗯，停了。”

夜风卷着桂花的香气，钻进楼道的缝隙里。肖战转身上楼时，口袋里的钥匙扣轻轻晃着，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知道，明天去剧组，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更多的风浪，或许是更棘手的麻烦，但此刻他的脚步很稳，像踩在实地上。

走到三楼的转角，他下意识地回头。王一博还站在楼下，见他看过来，抬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冲他笑了笑。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金边，和三年前那个在颁奖礼上闪闪发光的少年，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肖战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在不断弹出新的消息提示，有祝福，有质疑，有谩骂，像一锅沸腾的水。但他忽然不想看了。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瞬间，听见楼下传来自行车驶远的声音，轻快得像首没唱完的歌。

门开了，屋里的黑暗涌了出来，裹着他熟悉的味道。肖战站在门口，回头望了眼楼下那片昏黄的光，然后轻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