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又吵架了。
王一博烦躁的推开破旧的木门,到院子里独自平复情绪,肖战眼眶红红的,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两人都会吵的惊天动地。
肖战看了看自己瘦弱却白皙的手指,一拳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手背红了一片,伴随着渗血的伤口,门口的人风一样跑进来,咬牙看着这一幕,最后还是拉开柜子,勉强找到一点快用完的碘伏,拉着肖战的手轻柔消毒。
“哥,我不想上学了,我去镇上跟你一起打工。”
肖战看着王一博冷冷的侧脸,小心翼翼又说了一遍。
王一博动作突然加重,肖战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没有落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入了秋,院子里那棵梧桐树已经黄了,树叶打着璇掉下来,铺了一地金黄。
“你才十五岁,打什么工?谁要你?好好上学,难道我养不起你。”
王一博厉声道。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本来你也不用管我,我们又不是亲兄弟。”
肖战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都颤抖了。
王一博比他大三岁,但不是他亲哥,他跟王一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肖战原本家境不错,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他爷是地主,到了他爸这一代,染上赌博,家产被败的差不多了,肖战妈去世的早,他爹不仅是个混不吝的,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弄了不少风流债,拿着祖上积累下来的那点钱非要投资什么金矿,结果钱没挣下,命也搭进去了。
肖战一夜之间从富家子弟成了人人喊打嘲笑的败家子后代,县城里的房子也没了,只能回老家村子里避难。
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早就破败不堪,别说住人了,用来当牛圈羊圈都嫌破。
肖战哪经历过这些,一时间万念俱灰,走投无路去跳河,被王一博拦住了。
王一博身世比起肖战有过之而无不及,爹妈死的更早,王一博是个有本事,去镇上给人做苦力,硬生生把自己养了这么大。
肖战跳河的时候刚入秋,水凉,回来烧了三四天,村上的医生都说可能挺不过来,王一博却不信这个邪,整夜整夜守着,终于等到肖战睁开眼睛。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没什么比命更重要,以后就把我当成你哥,我养你。”
这是王一博对肖战说的第一句话,也许肖战的遭遇让他想到了自己,当初如果有人能拉一把,他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肖战浑浑噩噩过了一周,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也在王一博家里住下来。
平心而论,王一博真是一位不错的兄长,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的肖战对王一博依赖越来越深,可他家里条件好,一直娇养长这么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就会算个账,可在这种穷乡僻壤,算账是最没用的。
只能慢慢学着做饭,每天在家等王一博回来。
王一博在镇上做苦力,有时候去砖厂,有时候跟着开沟,修路,什么辛苦干什么,那样挣的钱多。
年纪轻轻,看起来已经非常成熟,皮肤被晒成的古铜色,个子也拔的比同龄人高,是村里远近闻名的上进后生。
前不久王一博从镇上回来,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县城的高中马上开学了,肖战家里出事的时候他刚念完初三,没来得及参加考试,王一博便托人问了一圈,还给肖战带了书,让他在家好好复习,考完试继续上学。
这个年代,高中毕业工作能直接分配,这是王一博现阶段能想到的给肖战安排的最好出路。
可难就难在念高中的学费需要五十四块六。
王一博做苦力这么多年,也就攒下了四十多块钱,加上肖战落水后身体一直不好,经常吃药,给他看病也花了不少。
这学费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
肖战不想去念了。
王一博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甚至有时候两天才回来一次,尽管他回来的时候提前洗漱收拾过,还是满脸的疲惫,衣服也磨损的厉害,一上炕就睡着了。
不用猜肖战就知道王一博肯定干的比之前更多,就是为了他的学费。
眼瞅着还有半个月要开学了,王一博干活更卖力,肖战心里有负担,他不想王一博这么辛苦。
“你再说一遍?!”
王一博果然炸了,他看着肖战,心里难受的厉害,这小屁孩怎么就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呢,还要说这种话来戳他肺管子。
“王一博,你不是我哥,我也不是你亲弟弟,你不用这样……”
“我多管闲事了是吧,这么说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你从河里捞上来!”
王一博是个脾气火爆的,喘着粗气盯着肖战,眼神里有千万种情绪,两人默默对峙,看谁先败下阵来。
“你太累了,我初中毕业出去照样能找到工作,大不了跟你一起干工地,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你也说了我们是兄弟。”
肖战态度先软化下来,相处这么久,彼此的脾气秉性都摸得清清楚楚,王一博生气的时候像炸毛的狮子,这个时候一定要顺毛撸,多说软话。
如果两个人都倔强要强,不肯低头最后都会受伤。
“啊——你干什么?”
王一博却一把抱起肖战,扔到了旁边的炕上,肖战被摔懵了,爬起来看着炕沿边的人。
“小胳膊小腿还想跟我去工地?一袋水泥都扛不起来,好好在家学习,等你高中毕业分配一个好工作,到时候赚的钱再还我,以后不许说这种话听到了没,我是你哥,永远都是你哥。”
王一博说完便出去了,肖战挪到炕边,坐了会,看着窗外太阳渐渐下山,叹了口气去做晚饭了。
终究拗不过王一博,肖战如期去了县城上高中,临行前一天,王一博不仅给了他学费,还多给了十块钱。
“这十块你拿着先用,我打听过了,学校都是在灶上吃,要饭票,你去换成饭票,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你送钱。”
肖战只觉得心里揪的难受,王一博手掌心里有厚厚的老茧,光看手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
肖战点了点头。
“明天我跟你一起走,送你到镇上,然后坐班车去县城。”
王一博事无巨细的安排到,说罢又掏出了一个布袋子递给肖战。
“这是什么?”
肖战打开,里面是一件的确良的蓝色外套,还有一条黑色裤子,新的。
“城里学生都穿新衣服,你之前的衣服都磨旧了,这是我托人买的。”
王一博平时话少,肖战从没想到他竟然细心到这个程度,看衣服的质量也能猜出来价格不低。
这衣服肖战从前不会穿的,他嫌磨的皮肤疼,现在却视若珍宝。
“哥,留着你穿吧,我还有衣服。”
肖战咬了咬下嘴唇,他眼眶又热了。
“这么好的衣服给我穿浪费,你好好学习,毕业以后哥就跟着你享福了。”
王一博笑着摸了摸肖战的头。
他这个弟弟,虽不是亲的,却懂事可爱,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呢?
第二天天没亮,肖战就起床了,他蹑手蹑脚去了厨房,上高中一个月回不来,家里剩王一博一个人,也没人给他做饭。
肖战生火揉面,蒸了一大锅杂粮馍,还烙了饼子,给王一博当储备粮。
还别说,肖战学会做饭以后,王一博就没进过家里的厨房,肖战手艺好,做的饭香,王一博每次都能吃撑了。
肖战不在王一博又要回归之前那种凉水就馍的生活里去。
等王一博醒来的时候,馍已经蒸好了,现在天凉,也不怕坏,肖战放进了闲置的米缸里,用盖子压好,以防进老鼠。
“蒸好的馍在里面,你每天早晨起来热两个吃,别饿肚子去上工。”
肖战再三叮嘱,直到王一博催促才出了家门。
到镇上的路不算远,一个多小时就走到了,王一博又专门把肖战送到班车经过的路边,看着人上车才安心。
两人隔着车窗对视,直到越来越远看不见,肖战才坐回座位上。摸着衣服内侧口袋的钱,深吸一口气,他一定不会辜负哥哥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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